每一个人都要做好生离死别的准备，这一点在玩家中间尤为明显，一次相见，再到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甚至地对方在你不知道时候会彻底消失，直到你再次去回忆，就会发现这个人离开许久了。
死亡不是代行者的终点，却是那个本来意志的结局，不管是重来一次也好、被清洗也罢，死去就意味着要抛弃掉一次拥有的一切。
对于田雨来说，她从没想到离别是这样突兀的，甚至来不及说一句再见。
她眼睁睁看见柚子的头颅飞了出去，就像是自己曾经斩下的那些一样，她们没有故事中那样没有遗憾的告别，甚至最后一眼，是柚子那装甲脱落而有些惊讶、惊恐的死前模样。
那脱离了身体的脑袋掉在地上，和所有人的死亡并没有分别。
田雨看着那双迟迟没有合上的眼睛。
她的哭喊声也引起了靠近这一片所有人的注意。
木然看着那脑袋的田雨，双目渐渐变得猩红起来。
田雷笑了，田雨的愤怒，是她成长的关键，在她第一次脱离掌控觉醒那个B级序列密码的时候，他寄生的灵魂就已经感觉到了。
说来和他也脱不了干系，田雨第一次的觉醒，不就是因为顾文文的死亡而带来的愤怒吗？
田雷很满意自己找到了那个会让田雨愤怒的目标，田雨距离他理想中的容器又近了一步。
“眼熟吗？”田雷的声音如同梦魇在田雨周围响起。
“刚才你就是这样砍下父亲的脑袋。”他轻声说。
“看到周围了吗，你的朋友会一个个死去的，下一个是谁？那个会把我困住的小姑娘？”田雷看向许鹿的位置。
霎那间，许鹿周围再次出现数个田雷的分身。
田雨身上的红色丝线渐渐弥漫了出来，田雷看着这些丝线，无比的满意，他终于让田雨真正的动怒，现在，他可以抹去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田雨举起手中的剑，朝着田雷的方向杀去。
田雷的每一道分身都没有放弃与田雨的对话：“你以为自己拥有了能力，拥有了自己的拥护者，就可以逃离父亲为你安排好的道路吗？”
“我给你选的，是最好的一条。”
“看见那个小姑娘了吗，我再多打她几下，她就会像刚才那个掉了脑袋的一样离开。”
“你救不了任何人的，你没有这样的能力，包括当初的顾文文。”
田雨此刻已经杀红了眼，那些分身就好像不会消失一般，她拼了命朝着许鹿的方向赶去，却感觉两人中间变得人山人海，直到她的手再也无法挥动手中的剑。
无力感渐渐爬上心头。
“玩家自主觉醒的序列，是你最不需要的东西，它们不够强，也不够完整。”田雷笑着说。
“你看，就算有了这样的能力，你也救不了别人。”无数人被洞穿心脏的画面出现在田雨面前。
“但是你可以选。”田雷的声音带着诱惑。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不要这个序列密码，我会想办法让它从你的身上离开。”田雷依旧在田雨耳边循循善诱着。
“然后我就会让那个小姑娘，还有周围剩余那些人活下来。”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田雨开始迟疑。
“代行者一旦被清洗，就不会再想起以前的事了。”
“他们会沦为机器，然后忘记自己最初要做的事情，甚至会失去一切从头开始。”
田雨的视线渐渐模糊，身后柚子那掉落在地的头颅，无神的双眼正对着她的背影，让她感觉肩膀更沉重了一分。
远处的许鹿看上去狼狈不堪，身上满是伤痕，看样子已经力竭，林理拖着已经失去了一条腿的老陆，正在躲避着周围的攻击，而更远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其中不少人，是田雨曾经见过的。
她闭上了眼睛，想起自己上一次见到柚子。
她的呼吸系统在进行更新，那也是田雨第一次进入柚子的安全屋，和田雨想象的一样符合柚子醉心科技的形象。
柚子将东西交给了田雨，然后带她去看自己的柚子树。
“我小时候，我妈说多喝柚子茶对身体好，而且有助于思考，其实我们家也卖柚子茶的，这是最方便获取的饮品，而且不需要花钱。”
柚子的身体看上去比以前好上了不少，但是此刻换上了备用的呼吸系统，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你帮我一个忙。”柚子忽然说。
“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不能让我知道一切，就算你可以找到我。”她说。
“我总觉得现实太沉重了，我想做梦。”
离开安全屋之前，她又说：“当然，可能我会以一个全新的面貌离开这个游戏，没准过不了多久你就成功了。”
那个世界里，柚子将手中的罐子递给了田雨：“新做的柚子茶，比以前的好喝些。”
田雨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无数的田雷，她明白他在做什么。
从打开那道门开始，他的高傲与不屑，都是在激怒自己，只是她迟迟没有触发这道序列密码，直到现在，他终于成功了。
就像是他所说的，这个东西，是不属于他原本为自己安排好的一切里，她想起自己触发这个序列密码时的画面，原本她可以有别的情绪、别的选择，但是她却在最后关头开始变得愤怒，想要逃脱掌控。
作为自己的容器，这个序列密码显然不是田雷想要的东西。
田雨厮杀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她开始感觉到了乏累。
“好，不要了。”她这么说道。
田雷笑了，在田雨的灵魂深处，超感力开始如同种子发芽般越来越茁壮，然后开始占据着其余空间，试图把她脑海中的愤怒挤出脑外。
“你就是活在这些地方。”田雨说。
“你分裂的灵魂，分别活在了门里、日记中不同的叙事里，以及我身上。”
田雨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找到了田雷真正的身体也无法真正杀死他。
“原来你一直不是完整的啊......”
这么说着，一道门忽然出现在田雨的面前，一只手在此时伸出拽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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