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一声尖锐的质问，田燕玲嘴角上扬，将那条消息又重复了一遍。
还跟着补充：“你们都说陈营长是个木头，不懂得疼女人，可我瞧着，人家可会疼老婆呢，又是买电视，又是垒厕所，全团也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好男人……”
田燕玲说得越多，电话那边的女人就越暴躁。
“燕玲姐，真麻烦你了。”何雯雯这时终于赶过来，从田燕玲手上接过听筒。
田燕玲眯眼笑：“都是好同志，跟我客气啥？”
“你们聊，我得去工作了。”
……
进入十一月，天气逐渐舒适了些，出版图书那事也算是尘埃落定，只等江苗把尾稿一提交，出版社那边就可以进行排版，投入印刷。
石头村这边，白砂糖生意前景一片光明，而刘军倒卖也算是做得小有起色。
总之，十一月、十二月，连续两个月，江苗听到的都是好消息。
高考时间定在十二月十二日。
因此，一迈入十二月，时间就变得更加紧张起来，陈长庚体谅她，干脆不让她再做饭，每天按时按点从军营食堂给她打饭回来。
全团都调侃说，他们营长现在已经是妥妥的模范丈夫了。
十二月十日，高考前两天，军营来了一通电话，说要找陈长庚，一问，是陆文琪，陈长庚想了想，让陆辰来家里叫江苗。
得知是要帮忙接陆文琪的电话，江苗就大致明白了。
陈长庚是要避嫌。
她明白陈长庚这份用意，到值班室拿起电话筒，语气透着疏离和冷漠：“什么事？”
“怎么是你？”陆文琪似乎很失望，又好像早有预料。
莫名笑了一下，接着道：“是你也挺好，我告诉你个好消息，谭薇出现了。”
“就在江州市，你说她一个北方人，父母、工作都在北方，为什么突然千里迢迢跑到最南边的城市？”
陆文琪噼里啪啦说着，忽然又停下来，问：“谭薇……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我好心给你解释一下，谭薇就是长庚哥的初恋，长庚哥对谭薇好得过分，如果不是你的婚约横插一脚，她们俩早该结婚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怎么，不相信？”陆文琪又笑笑，“你可以自己去军校验证，这俩当年也是军校里的风云人物，关于他们的传闻，现在还在军校里代代流传。”
江苗心里微动。
但也仅仅只是微微诧异，很快又平复下来。
她说过，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不会翻旧账。
“还有别的吗？”
“没事我挂了，很忙。”
陆文琪咬牙切齿，玉手紧紧攥着听筒，江苗居然不生气？她怎么可以不生气！
上次接了田燕玲的电话后，她马上联系自己的朋友们，又借助哥哥的人脉，好不容易探听到了谭薇的下落。
得知谭薇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给陈长庚打电话，为的就是借谭薇破坏陈长庚与江苗的关系。
可是，江苗为什么如此冷静！
陆文琪一把将听筒重重摔回到电话机底座上，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
江苗放下电话筒，出门就看到陈长庚。
他站在门口右侧，靠着墙壁，单手插兜，一见到江苗，那股子慵懒随意劲瞬间消失。
“噌”得一下站直，像是见了领导的新兵蛋子。
“怎么打了这么久？”
江苗想笑：“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吧？”
“嗯。”陈长庚点头，陆文琪爱搬弄是非，他不放心，“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闲扯呗。”江苗莫名不太想提谭薇，还有两天高考，这节骨眼上，她也懒得扯这些乱七八糟的。
何况陈长庚很坦诚，她信他。
高考安排有统一的考试地点，当天，陈长庚特意请了假，带着女儿一起送江苗进考场。
江苗是全部军属里唯一一个去参加高考的，也是石头村唯一一个去高考的。
李利国对她寄予厚望，张善奇他们也是。
王雅丽用崇拜的目光送她上了船，小船开动的一瞬间，还跳起来使劲朝她挥手：“江苗姐！加油啊！我们相信你肯定能考个好成绩！”
江苗站在船头，也朝她们挥手：“回去吧。”
一直到那只船在海上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王雅丽还留恋不舍。
张善奇收回视线，看她：“你呢？”
“啊？”王雅丽一头雾水。
“明年也去参加高考吧。”张善奇不是在和她商量，倒像是一种安排。
王雅丽心里一跳，他怎么知道她也很想去参加高考的……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继而是惊喜，最后又归于平淡：“明年再看嘛，反正我年轻，再等个一两年也没关系。”
“考试和念书所需要的一切费用，大队出。”江苗和他提起这事后，他就立刻召集村里的几个重要干部开了个小会。
石头村穷，建国以来，村里还没出过一个大学生。
可一个村子要搞建设，那是一定需要知识分子的，何况，王雅丽要能考上大学，整个村子都能跟着扬眉吐气。
现在村里有了制糖厂，不再是那个穷得叮当响，一分钱都拿不出的破地方，所以……大队资助王雅丽念大学这事，所有人都赞同。
张善奇没去看王雅丽脸上的惊讶，他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向远方：“群众推举制作废了，高考重新恢复，咱们石头村也该出名大学生了。”
王雅丽瞳孔一颤，猛得抬头，看到张善奇站在她右前方，他身上那件白色汗衫的衣角随海风飘扬。
王雅丽感激地说不出话来，只抿抿嘴，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捏紧，队长这样相信她，明年，她一定要好好努力，绝对不辜负队长的希望。
……
这一年，报名参加考试的人员不少。
考生身份各异，有工人、农民、上山下乡的知青、复员军人、干部以及当年的应届高中毕业生。
这些人年龄差距悬殊，上到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下至十几岁的青少年。
考点大门两侧拉了红底黑字的条幅，上面写着：祖国！请您挑选吧！
考点内的大喇叭传出通知音，大家齐齐涌入考点，
江苗捏着准考证和考试用品，准备跟随人群一起进入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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