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程鑫一觉睡到自然醒，晚上睡得太晚，眯着眼去摸手机，一看时间都九点半了，眼睛还是酸痛的。
手机屏幕上，两个未接来电一条信息，都是傅南城打来的。
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摸了摸，还有一点温热，看来奶奶醒来有一段时间了。
穿了衣服起床，走到大厅，空无一人。
但仔细一听，厨房有响动传来。
程鑫疑惑走近，香气四溢，正在锅炉前忙活的身影不是梅姨又是谁？
如果不是奶奶昨天说“让她们想走的可以走”，那此刻在厨房看到梅姨，她或许不会有那么惊讶和感动的情绪。
梅姨一身格子棉服，腰上系着围裙，头上一如既往戴着帽子，简单而干练。
程鑫不是脆弱的人，这会儿却有点想哭…
梅姨转过身去拿碗，这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程鑫，穿着睡衣头发也没梳。
梅姨一顿，然后笑道，“怎么了，不认识你梅姨了？这样看着我。”
回过身，打开冒着热气的锅盖。从里面端出两个碗，语气是妈妈般的宠溺，“快来，做了你喜欢吃的汤包和佛手。”
程鑫的眼里泛着泪光，眼尾泛红。
闻言，却是一动不动，像是神经短路，反应慢了半拍。
汤包小小一个，晶莹剔透。
佛手是做成花卷样式，里面裹的是牛肉酱，味道鲜美。
这两样都是她最爱吃的，正宗汉城特色早点，但佛手里的牛肉酱是梅姨按她口味改的。
被人牵挂惦记的感觉是人间第一种幸福！
程鑫吃着汤包没说话，坐在小桌上，旁边放着一个小火炉，丝毫不觉得冷。
梅姨见她不问，手上边拿着勺子翻动锅里炖着的汤，边说，“很多人都没走，程家是不比以前了，但我们在这里十几二十年，这里等于是我们的第二个家，我们可以陪程家东山再起。”
梅姨平淡却坚定的语气，短短一番话却是让程鑫破了防，鼻子发酸，喉咙也哽咽起来。
过了好一会。
情绪平复下来，两个碗里的东西也吃完，程鑫问，“梅姨，奶奶呢？”她早上醒来就没看到她。
梅姨收拾碗，回答她，“和你陈姨去公司了，好像是今天有什么事。”
程鑫眉头一蹙，当即起身，“梅姨我去公司一趟。”
今天不是那些签了退股协议的人，要过来做工作交接吗？奶奶肯定是为这个事去的。
程鑫上楼换了衣服。
在下来时，大厅里有几个女佣在搞卫生，听到下楼脚步声，纷纷停下手头动作喊，“大小姐。”
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区别。
程鑫有一瞬间的恍惚，脚步一顿。
而后向她们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谢谢你们还留在程家。”
傅南城早上给程鑫打电话，没接，他就忙处理事情去了。
这会忙完，看手机才看到她回的信息，“睡过头了。”
打电话过去，程鑫正在开车，瞟了眼手机屏幕，继续目不斜视看着前方，“有事吗？”
傅南城心说这个没良心的，我大清早的打电话问候，除了关心还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问问你们，昨晚回去那么晚。”话音一顿，傅南城眉头一拧，他刚听到马路上的鸣笛声，“你现在在哪？”
前面是红灯转绿灯，程鑫是第一台车，后面的车鸣笛在催促。
程鑫拉开手刹，稳稳前进。
走了一小段路，后面那辆骚红色的车“一嗖”地超去了她前面，十分嚣张。
她倒是淡定，保持原来的速度，边回答电话那边的傅南城，“我在去公司的路上。”
傅南城没啰嗦，直接说来意，“我安排了几个人等下过去程家，有点身手的，家里人少别让人欺负了。”
程鑫心中一暖，还是他想的周到。
程鑫到公司时，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仔细一瞧，全是昨天那些签了退股协议的。
但气氛截然不同，虽然一个个都是正襟危坐，可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按压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程鑫眼里阴沉一片，心想老话没说错，果然是人走茶凉…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面前是一叠厚厚需要签字的文件，一个个目光都盯着她手下的笔，等着轮到自己那一份。
老太太写字很好看，笔锋强劲有力，一收一放，若说字如其人，那她就是女中豪杰。
签了退股协议和辞职的一共二十一人，可以说公司管理层大部份走光了。
若把资金比作血液，管理层比作身体的保护层，公司内部机构比作五脏六腑，那现在的公司就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内部已经腐烂不堪，只剩外面这层华丽而脆弱的空壳，支离破碎，一点风浪就能被击垮——
上午十一点，工作交接全部做完。
颜玉兰签完字在办公室休息，这期间，廖廖几个人来跟她说了“谢谢公司，祝老太太身体康健之类的话”做了告别。
傅南城带着人到程家的时候，梅姨正在厨房炒菜，炉子上煲着鸡公煲，大门口就闻到了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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