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季柒又凑近了一些。乍一看，两颗白森森的尖牙立在两侧，如野兽般，再配上他猩红如血的眼瞳，邪恶又诡谲，当真有几分幻想中恶魔的感觉。
“你长这两颗牙干嘛？”
季柒看着沈砚辞的眼睛，真诚发问道。
“……”沈砚辞一哽，看着近在咫尺的季柒，近到连他脸上细小绒毛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原本还因为他主动靠近而变得躁动的心，瞬间平静了几分。季柒的眼神澄澈而单纯，似是根本没注意到两人此刻距离有多么不合适。
沈砚辞收敛了小心思，季柒眼里大大的疑惑让他也疑惑了。沉思片刻——
“……不知道啊，祖宗没说，它自己长出来的，”沈砚辞挠了挠脑袋，一本正经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季柒坐直了身子，轻声道了句“好吧”，但又觉得不够，继续问道，“就这？”
“……应该吧。”沈砚辞点了点头。
季柒质疑地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他。
沈砚辞瞬间就坐得笔直。
片刻，季柒挪开了视线，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总感觉被鄙视了，但沈砚辞没有证据。
“柒柒，你困吗？”
沈砚辞握住了季柒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
“不困。”
季柒的嗓音很平淡，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沙哑感。
“那我们去晒月亮吧！”沈砚辞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扬眉笑道。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高兴，”季柒紧紧盯着沈砚辞的眉眼，抬手戳着他的眉心，困惑道。
“后山很危险，我们不可以去那里，”他又补充道。
“你能看见我很开心，那是因为你我一起。所以柒柒，我是为我们而高兴。”眉心处传来轻轻的刺痛，季柒手下肯定是个没轻没重的，但沈砚辞毫不在意，纵容着他的动作。
沈砚辞淡定否定着，认真回答着。
“再者，谁说我要去后山了。我要带你去，那定是最好最好的地方！”
“最好？”季柒不经意也跟着他一同，扬起了笑意，“我们这是又要去季宅一日游了吗？”
他说完，一并放下了手。突然，沈砚辞眉心处的一抹红印陡然刺疼了季柒的眼。
凹陷进皮肤里的指甲印，以及漫开的红痕，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显得有几分狰狞。眼前一幕，告诉季柒这是他的杰作，是他手上没个轻重……
可他没想伤害他的，季柒心中顿时觉得不知所措。他知道，珍视的东西是用来守护的，是由不得半点伤害。
就像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得了心爱的玩偶，喜欢到爱不释手，日日别在腰间或口袋里，到处给自己的小伙伴炫耀。
说他重视那个玩偶呢，但又不是这回事。至少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的玩偶，被当时的他捡到了。
“你别碰它！你会弄脏它的！！”
刺耳的声音似一柄尖刀，在季柒脑海里刻下深深的印记。
那时候他原本想着物归原主，结果却被找过来的主人倒打一耙。
季柒记得，那个时候他开口解释了，但玩偶主人似乎听不进去，对方的眼里失而复得的庆幸逐渐凝固成了对他的嫌弃厌恶，似乎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明明是自己弄丢了它，却还怪罪他人……
既然真得喜欢，那就保护好，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而不是轻浮于言语上，忽略于行动上，嘴上诉说着喜爱，却心大地随意伤害弄丢他……
那时候的季柒，看着玩偶主人离开的背影，隐约中好似看到了他的母亲。而他似乎就是那只随意拎在手上的玩偶，或许在他值得被炫耀的时候，她也是真心珍视过他的。
只是后来他没了价值，才会被弃若敝屣，被残忍地剥夺了爱意，任意欺凌践踏。
季柒讨厌这样。
他想，他以后若是喜欢了，绝对不会这样。他不会弄丢他，他不会嫌弃他，他不会抛弃他……
“……对不起，”季柒垂落在被子上的手，紧紧蜷缩着，他的嗓音很干涩，宛如枯涸的井水。
“什么对不起？”沈砚辞显然没有跟上季柒情绪的转变，一头雾水地看着沮丧的他，“好啦，现在的月亮又大又圆，错过了今夜的，就只能看明夜的了。”
说着，沈砚辞拿过旁边的挂着的外套，在季柒机械一般的动作配合下，帮他收拾的妥妥帖帖得。
而后俯身替他整理着裤腿，顺便将鞋带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模样。
季柒就直直呆坐着，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砚辞的脑袋顶，又在沈砚辞笑着要搂住他，突然开口道，“沈砚辞，我是不是伤害到你了？”
见人又扯回到这个话题上，沈砚辞正了正神色，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喜欢你，所以我应该保护好你的，可我戳红了你的脑袋……”
说完，季柒又沮丧地垂下了头。
周围空气瞬间凝滞下来，浮动的灰尘也静悄悄的，不去打扰眼下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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