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仁杰猛然想起。
安西省税务局好像前段时间给税务总司上过一个报告，就关于这个陈涵的报告。
总司长？好像有批示啊。
武仁杰他不敢含糊，赶紧打开电脑，搜索出那份报告。
他作为区局副局长、班子成员，这类发到全国税务系统的文件，他八成是看得到的。
不看不要紧，一看冷汗都下来了。
无他，包振华总司长批的那段话，实在是太严厉了。
就冲这几句批示话的严厉程度。
以一个正布级干部的威能。
按常理，那位小科长如果现在已经被双开了，武仁杰是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的。
可后来的事他也听说了。
安西省局甚至税务总司都发布了公告，给陈涵澄清事实、消弭影响。
这意味着什么？想想太可怕了！
这小科长什么来头啊？
布长批示了都没动了！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武仁杰才下定决心，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这第一个电话，他打给的是帝都税务局第一稽查局副局长——孟耀文。
和他是多年老友，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并没向正在调查传颂娱乐的第四稽查局打听。
武仁杰相信，该让他知道的事，问这位老孟也一样可得知。
“老孟啊！我武仁杰，没啥事儿……
哦哦，最近都好都好，你嫂子也好……
哥哥想问你个事方便不？…
就是那个看你知不知道那个事，查明星赵伦他们公司那事。
哦，什么？！！
你的意思是？直接从税务总司压下来的？…
行行行，哦哦，我明白了啊！
谢谢老孟，改天请你喝酒……
好…好，再见。”
挂断孟耀文的电话，武仁杰面色更加凝重。
首先这件事基本可以排除，并不是哪个省的省局局长在搞他们。
税务总司稽查局直接下的指令啊，这里面联想空间可就大了去了。
武仁杰清楚，他绝对不好直接问总司稽查局求证，太敏感，一不小心容易把自己装进去。
他又是纠结了半个小时。
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自认为稳妥的办法。
武仁杰想想又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这个电话却不是哪位领导的，而是打给他们城西税务局办公室的一位小同志，名叫张恒。
小张年纪不大，为人却非常机灵。
今春就被借调到税务总司办公厅工作了，至今还没返回来。
电话很快接通，张恒的声音小小的，像故意压低了。
“武局，您有什么指示？稍等，我出来跟您说。”过了一会儿，张恒明显是到了室外，这才放大了声音道，“武局，什么事儿您找我？”
“小张啊，是这样的，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最近呢，帝都一家娱乐公司被咱们第四稽查局调查了，就前段时间那赵伦他们公司。
他们老板态度挺端正的，想了解了解情况，就担心他们配合咱们工作配合，就托人打听打听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你知道什么不？”
“哦，您说这事儿啊？稍等啊武局。”听声音感觉张恒又走到一个安静的地儿，似乎又压低一些声音，对武仁杰道，“武局，您说这事，我刚好略微听说了一点。但我跟您说，您千万注意控制范围。”
一个没品没级的小科员，跟一个实职副处这样说话，不是他头铁，而是他确实是有什么担待不起的事。
武仁杰正色道：“兄弟，你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武哥清楚着呢。”
在张恒印象里，武仁杰只有特别私密的几次酒局喝多了以后，才跟他以这样的口气说过话。
如今，武仁杰又自称兄弟和他对话，他明白，这位领导真的是在向他打听一些交心的事儿。
仔细想了想，张恒说道：“武局，我提前说好，这事说完我都不带承认的哈。
是这样，我听说这件事涉及他们公司的一位女明星，还牵扯了咱们系统的一位同志。
据传，是总司长办公室的一位大人物亲自给稽查局的老大打电话。
至于那位大人物是谁，您自己意会吧，我也不敢说。”
武仁杰也是系统多年的老人了，闻言登时就明白了。
心里对张恒也是十分感激：“谢了兄弟，你放心吧，你武哥知道轻重，这事我就没听到。
对了，周末哥哥安排，咱们到东寺烧鸽子去……”
挂断电话，武仁杰也是有些坐蜡了。
他都有点后悔，多余、更多嘴打这个电话了。
刚才张恒那么一个小年轻，都敢跟他表明不论“该说不该说”都当他没说，意思就是打死他也不会承认。
武仁杰明白，这也就是年轻下属对自己这个副局长还有些敬畏才透露了点。
要换自己，这种高度敏感的事，不管谁问，打死也不会说。
张恒的话让武仁杰想的更多了。
他已经肯定，这事跟那位安西省税务局的小科长陈涵，百分百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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