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她又要再问，却被虞若笑着打断，“好啦，我的好乳母。你的小公主不是正完完整整地站你面前吗？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受委屈，她一切都好，平平安安地回到你身边了。”
“是啊，平平安安地回来了，神明保佑，我的小公主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她说着又要落下泪来。
虞若心里也酸楚，却还是笑着撒娇，“乳母，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好好好，我们都不哭，老身带公主去沐浴洗洗风尘。”
公主府里有一个天然温泉，藏于苍翠竹林之间。虞若脱下衣衫，赤足迈入温泉，热水浸泡着疲惫的身躯，她顿时舒服得呼了口气。
顾娘子见到她身上粉红色的淡淡疤痕，心疼地伸手抚摸，“公主金枝玉叶的，何曾遭过这种罪。”
“没事的，乳母，我有法子消了这伤疤。再说了，这可是我荣耀的见证，你可是不知道，除歧城里的百姓都说我是女英雄是仙女呢。”
顾娘子被她逗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行了，我的小仙女，岂止除歧城啊，整个京城都知道长公主殿下巾帼不让须眉，城楼之上火烧三军，身先士卒披甲上阵了。说你的话本子，在茶楼里一天要说上几回呢。”
虞若眼睛弯弯，“那我赶明儿也去听听，本公主究竟是多么的光辉伟大。”
“臭丫头，没羞没臊的。”顾娘子嗔道，又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方才低声道，“你老实跟我说，你跟那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可是有事儿？”
“乳母说什么呢。”虞若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神。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心里藏着什么我能不知道？就刚才秋二公子亲自送你回来你两那眼神，你这话也就骗骗安心那不经事的丫头。”
见混不过去，虞若方才嗫嚅道：“乳母。”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神清亮不含杂质，“乳母，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心下早已准备，顾娘子也不大吃惊，只是叹了口气，接过她湿润的长发慢慢梳理，“也好，二公子天性纯良，必能护得公主这一辈子开开心心的。”
她心底里是把虞若当做自个儿的女儿的，为人父母者，只希望儿女一辈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只是，如今这宫里的风向，这事儿未必能如公主所愿。
只能祈祷，皇上到底是疼公主的。
泡温泉虽舒筋活络，可泡久了也不好。虞若被顾娘子坚决地拉出来梳洗好，回房之时见桌子上摆满了酒菜。
她顿时笑开了花，兴奋地坐下，又招呼她们道：“乳母，安心，你们快坐。”
筷子拿在手上，一时竟不知先吃什么，还是安心笑着给她舀了一碗汤，“公主先喝一碗汤吧，暖暖胃。”
虞若一口气喝完了汤，舔着嘴唇，“怎么不见小白，他人呢？”
顾娘子道：“白公子在宫里呢，刚开始伤重由太医院照料，后来身子好了，便自个儿要求留在宫里，他说啊，都是因为他无能，才让公主落于敌手。我们怎么劝也不听。”
虞若低下了头，他大概是回地下宫了吧。当时那个境地，他再厉害也敌不过梅疏手里几十个隐卫，确实不怪他。
只是作为隐卫，他到底失职了。
“没事儿，我过几天进宫领他回来。他心里也不好受，可别又把自己逼出病来。”虞若道。
小白是她亲自从地下宫带出来的，她自然是关心他的。
安心接话道：“是啊，白公子一直不肯回来，要不是温小姐收留，我和嬷嬷就要两个人孤孤单单过年了。”
“温小姐？”虞若好奇道。
安心道：“年节时候，温小姐见我和嬷嬷两个人守着公主府未免有些冷清，便着人请我们过去一起过年。”
虞若笑道：“知言向来是个知情解意的，也不知将来哪家公子有幸娶她为妻。”
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安心和顾娘子面面相觑，虞若不由得疑问道：“怎么了？”
安心迟疑道：“温小姐，温小姐她进宫了，现在已经是舒妃娘娘了。”
一口饭噎在喉咙口，虞若呛得满脸通红，安心连忙上来给她顺气，“公主小心些。”
“你说什么？”虞若拉住安心的手，“你说知言进宫为妃了？”
顾娘子在一旁道：“是啊，一进宫就独得圣宠，赐居重华宫，我和安心知道时都惊住了。”
“只是，有一件事……”安心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顾娘子，然后才转向虞若，“皇上还给温小姐赐名槿舒，寓意怀瑾握瑜、温柔从容。”
“放他娘的屁！”虞若猛地站起身来，将筷子一把摔在地上，“知言就是知言，槿舒，呵，他在羞辱谁呢。”
见她一副要立刻进宫兴师问罪的模样，安心立刻一把拉住她，“公主息怒，也许皇上只是无意之过，并不是有心……”
虞若深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脸色吓到安心，“安心，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她甩开安心的手，一出门就吩咐小厮道：“立刻准备马车，本宫要进宫。”
马车夫也看出公主今日心情不虞，大气也不敢喘，鞭子挥得快了一倍，不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口。
虞若跳下马车，提起裙摆就在宫道上奔跑起来，也无人敢拦她，她径直奔向御书房，怒气冲冲地一脚踢开门。
砰得一声。
她一眼就看见跪在地上的秋漱玉与秋珣，抬头看向虞清诏。
她倒是没想到此刻他们还在宫里。
见她如此粗鲁，虞清诏面色不由得一沉，“若儿。”
虞若自然看得出此刻气氛极其压抑，秋漱玉额头抵地，姿态看似谦卑实则压迫，虞清诏面色无比难看。秋珣回过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示意她先离开。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道：“若儿不知国公也在，先行告退了。”
朝堂上的事，不该她听的，她就不该听。
算了，先去看看知言吧。
她吩咐一旁的太监道：“带我去重华宫吧。”
“诺。”
走到重华宫门前时，却见几个宫人正在拆牌匾，虞若不由好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宫人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计，躬身道：“回公主，奴才奉皇上之命，正在给重华宫换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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