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证明，世界上还真是有这样不识趣的人。
接到电话的姜鹤被告知何导准备签许柠做他电影的女主，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狂喜，他就知道许柠总是能遇到赏识她的伯乐的。
“那我们小柠是出演武则天还是上官婉儿呀？”姜鹤喜滋滋地发问，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令外一只手打开电脑，准备编辑一段可歌可泣的文字来宣传一下。
电话那头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如实地回答：“其实都不是，她演的是那个妓子惜红衣。”
姜鹤：？？？你TM在逗我？
良好的绅士风度让他耐着性子再次发问：“所以何导电影的女主其实是惜红衣？”
“是的。”副导头上暴汗，他其实能够理解何导这么做的良苦用心，但是一旦真相被人发现，那么这就绝对不是能被其他人轻易理解的事情了，毕竟那么多公司花了大把的人力物力把自家最有天赋的演员塞进来面试，结果千军万马地杀过了，发现自己竞争的居然是一个小小的配角。
“我们何导的大名，你作为业内最鼎鼎有名的金牌经纪人应该最是清楚的，只要登上他的电影荧幕，那能带给你的，绝对是数不清的收益，恭喜你，又能收获一个摇钱树了。”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都是生意人，与生意人谈话最是简单明了，直接单刀直入地去谈对方最感兴趣的话题。
本以为立马就能谈妥的合同，没想到却意外的艰难。
电话那头犹豫了很久，说了一句：“你的意思我懂，但是很抱歉，经过慎重的考虑，这个电影我们许柠不接。”
这下轮到副导震惊了，他举着话筒愣了半天，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和何导合作很多年了，不知道替他接了多少电话，婉拒了多少想砸钱走后门进来的只为谋一个小角色的人，没想到今天，他们已经抛出了女主演的橄榄枝居然还会有被人拒绝的一天，还真是活久见系列。
副导措了一会辞，艰难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拒绝呢？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许柠她本人也非常喜欢这个角色，不然她不会从众多女性角色里，挑选一个这么不打眼的。”
“因为我是她的经纪人，我的目光必须长远。”姜鹤顿了一下，一手插兜，走到落地窗前，望下下去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无数的普通人在这个城市里打拼，匆匆忙忙的从雾里来，再进到雾里去，人生百态。
“我很佩服何导选择这个题材的勇气，这个题材是国内外都非常稀缺的版块，以何导的能力，未来一定能将这部电影送上非常高的位置。可也正是因为这个题材太过于敏感，稍有不慎，会让演员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许柠现在还很稚嫩，但是我对她有信心，即使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她也能比那些心浮气躁的人走得更稳、更长远，我不想经受这样的风险，我不想她未来都毁誉参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副导静静地听姜鹤说完，沉默了很久。
是了，之前他都是站在演员受益的方向，却没有想过这部电影也可能是一把双刃剑，它的两边同样锋利。当电影大火，众人将其推上顶峰的时候，相伴的会是什么，可能从此以后，许柠这个名字后面就会永远地挂上**受害者的名称，在这个角色之后，即使她的演技再怎么出众，可能再也不会有非常正面的角色找上门来了。
在许柠将惜红衣这个妓子的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的时候，会有多少人怀揣着恶意去揣测她之所以演的这么好，是不是因为自己也经历过？娱乐圈本来就乱，说不定她早就被什么导演、制片给睡遍了...
永远不要怀疑这个世界的恶意，因为往往它来得比你想象得还要凶猛可怖。它像一坛死水，沉沉的压着你，任你挣扎都挣脱不掉，它会跟着你一辈子，如附骨之蛆。
“我懂你的考量，但是我还是想说，何导很喜欢许柠，我也看得出来，许柠非常喜欢这个角色，你当时不在现场，没有看到她当时的即兴表演，我说一句不夸张的，真的是震撼人心，她是个会发光的金子。你也不要急着拒绝，最起码，你得和她好好聊聊，不是吗。”
话题就此终结。
这边，许柠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从那种触及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绝望中抽离出来，在她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再颤抖的时候，工作人员及时地送上了一杯暖洋洋的热水。
大家都知道了何导的态度，不出意外，许柠就会是这一部电影的钦定女主了，他们当然不敢再懈怠。
陈宽其实一直在关注这边，他很担心许柠，但是又不敢过来，他害怕她还处在惜红衣的情绪当中，看见他会更加失控。好不容易等到许柠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也能和工作人员聊天了，他才慢慢地走过来。
“对不起啊，之前试镜的时候吓到你了吧，虽然我一直控制自己收着力道，但是我还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你，毕竟有几个镜头确实很粗蛮暴力。”
许柠下意识地一僵，她的双手捧着水杯，感受着温水的热度顺着薄薄的杯壁传到她的手心里，再暖烘烘地顺着经脉血管传递到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触感真实无比，她浑身上下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一点。
“没有关系，陈老师您很专业，倒是我应该向您道歉，我当时情绪有一点失控，不小心抓伤了您，很抱歉。”
陈宽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没多大事，男人嘛，身上就应该多一点勋章，这就当成是给我人生第一次当**犯的烙印吧。不过我也没大你多少岁，你倒不必一板一眼的称我为‘您’，老师这个说法也可以舍弃，毕竟刚刚你的表演真的很出彩，把我都唬到了，说不定以后我还得香你学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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