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也耗尽了勇气才对贺喜吼出这句话。
贺喜也是第一次被龚也顶撞，他让龚也喝周雅雅血液的时候，明明龚也极其厌恶血肉，却依旧听他的话。
可现在——
贺喜嘴唇抿紧，手握成拳，怒道：“龚也，你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他的语气像是被孩子顶撞的家长，龚也一下子就萎了，头低了下去，嗫嚅了一下，又结结巴巴的看着鹿爻道：“周雅雅，求求你让我进去。”
比起被贺喜骂，他更怕离开贺喜，而且他有种预感，贺喜会在里面遇到危险。
贺喜：“周雅雅，你答应——”
话才到一半，贺喜人已经不在了，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龚也。
徐毕归若有所思道：“我之前是不是像贺喜一样？”
虽然贺喜在骂龚也，但徐毕归看懂了他不想让龚也去做事，想一个人承担所有。
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鹿爻只需要呆在安全的地方，他会杀了所有对鹿爻有威胁的人。
可事实上，他非但没有成为挡在鹿爻面前的贺喜，还成了那个‘拖后腿’的龚也。
贺喜因为想救龚也而袭击鹿爻，又因为龚也成了鹿爻的阶下囚，直到现在他依旧想保护龚也。
可因为保护就替对方做了所有的事，把对方养成废物就是对的吗？
他进入到勾佘肚子里的时候，会担忧鹿爻，急切想出来找鹿爻，但他从未想过鹿爻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鹿爻很强。
他想成为鹿爻世界里的唯一，可除非他像外面这两兄弟一样，把鹿爻吃掉，与鹿爻融为一体，不然他和鹿爻总会有因为意外暂时分开的时候。
——分开。
好令人讨厌的词语，可是他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
这就是鹿爻一直强调自己不能剥夺她成长机会的意思吗？
鹿爻不知道徐毕归到底是喝醉了，还是在和她分开这半个小时里经历了什么，他今天真的正常得不像话，正常到会观察，会反思。
“我很高兴你能反思，但你和贺喜不一样。”
徐毕归不是贺喜，她也不是龚也。
明面上之前是贺喜一直强势护着龚也，龚也懦弱，任由贺喜主导，可实际呢，是龚也自己不做选择。
该做的事情不会因为逃避就消失，龚也不做选择，就是事情推给了贺喜，让贺喜替他决定。
同样的还有张数张理兄妹，张数和张理分开的时候，张理会自己探寻世界，会为了联系哥哥去‘骚扰’隔壁的齐一思。张理她是可以恢复正常的，从她创造的娃娃会主动和人交谈娱乐就能看出来。
可是——一旦张数出现在张理的视线范围，张理就自闭了。
张数为了妹妹可以付出一切，他像是保护壳中幼鸟一样的护着张理，而张理如他所愿的成了一个离不开哥哥的无毛雏鸟。
虽然早就发现了这两组人的扭曲之处， 可鹿爻什么都没说没做，她需要用张理牵制张数，用龚也牵制贺喜。
张理和龚也越弱，她就越省心。
想到张理、龚也两人异能卡片上显示的信息，鹿爻嘴角微勾。
只要是‘父母’，就会永远觉得孩子需要他的保护，即便他自己是猎狗，他的孩子是雄狮。
鹿爻对着徐毕归道：“我想知道一号这个壳子里到底有些什么。”
让贺喜主动提出帮她做事也就算了，竟然还让龚也亮出了獠牙。
徐毕归：“抓了勾回，我们一起进去。”
鹿爻：“这等他们两个回来再决定吧。”
在这个世界， 鹿爻最深刻的体会就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她小看了恶疾石群，差点就死了，来到无忌，她自以为已经准备周全，还是被坑了。
“对了。”
鹿爻突然道：“徐毕归，你被勾佘吃下肚子，怎么看着不太生气？”
按照他的性格，应该出来那会儿就去吞噬勾佘才对，
“嗯？”
徐毕归头微偏，看向鹿爻的眼里有着明确的疑惑。
鹿爻见他这样，突然就笑了，杏眸弯弯，如烈日璀璨，她的声音很有感染了，“好吧，你现在醉了，等你酒醒了我再问你。”
徐毕归想说他没醉，就是头有一点点晕，意识十分清醒，可听着鹿爻笑，他心情也变得愉悦，“嗯。”
鹿爻突然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道：“我数到十你再张开眼睛。”
“嗯。”
“一、二、三……”
鹿爻从数到五就松开了手，徐毕归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她用空间泡把徐毕归送回房间，转头看向了外面。
勾回反反复复就只会说那两句话。
她和徐毕归出去一秒，勾回就过来了，可她把贺喜龚也送进一号的地下城，勾回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他现在还是背对着空间的方向，所有他说的‘闻到了’是闻到了她和徐毕归身上的气味？
鹿爻把空间撑开环在勾回周围，露出她自己。
再次闻她气息的勾回猛然转身，额头的黑色犄角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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