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也传来细细嗦嗦的声音。
季舒苒只一个念头，就“看清”了周围的那些东西。
除了一些看起来还算是正常的人形鬼以外，还有一些看起来异形一样，身形扭曲，看起来极为骇人。
要不是季舒苒身上散发出一层柔和的光芒，把众人笼罩在其中，他们早就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就被黑暗里的东西攻击了。
“擦，爽！”玉燕秋站起身来，不停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脚，拿着手里的大黑锅甩了甩，看起来好像是拿着一个塑料玩具。
“兰伯特呢，再来一个兰伯特，再让小爷爽爽。”
“已经子时了。”纵青川说，“应该是去安阳城的马车来了。”
花婶婶点头：“年轻人猜得对。”
此时的花婶婶，原来弓着的背直了起来，看起来年轻了20岁不止。
她从怀里拿出来那个装着张柏州和张晏飞的小葫芦。
“是时候送这个年轻人回去了。”
她弹了弹葫芦口，就从里面飘出来两个魂魄，正是张柏州和张晏飞。
父子两个手牵着手，没等站稳，张柏州就把张晏飞抱进了怀里。
“年轻人，等下去安阳城的马车就来了。”
“你听到马车铃铛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就把这块令牌举过头顶，你自然就能上了马车了。”
“只有该归去的人，才能听到去安阳城的马车的铃声。”
“爸爸！”张晏飞感觉到，自己又要跟爸爸分开了。
他不由得就搂紧了张柏州的脖子。
张柏州也不舍地紧了紧怀里的张晏飞。
“老人家……”张柏州艰难地开口。
他想问，能不能让他把张晏飞一起带回去。
他想说，若是不能把张晏飞带回去，能不能让他陪着张晏飞一起到地府。
第一个请求，他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
第二个请求，他知道那样的自己对不起还在等自己回去的妻子和父母。
还在阳间的妻子，以夫妻契约为纽带，从而能牵引着他从阴间回去。
一旦他决定留在阴间了，那么等待自己回去的妻子和父母怎么办？
还在等待完成招魂的先生怎么办？
扔着上面那个烂摊子，任性地留下，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张柏州心思百转千回，终是一句话也没再说出口。
他知道，任何一个请求，都是不能说出来的。
世间安得两全法？
三十多岁的张柏州眼中流出一行血泪，顺着脸颊流下。
“啊——！”
“啊——！！”
“啊——！！！”
他张着嘴，仰着头，发出一声声悲鸣，却也发泄不出他内心那一丝一毫的无奈。
花婶婶见惯了生死，依然慈祥地笑着。
“放这小娃儿去投胎吧，你们还会再有一世父子缘分的。”
张柏州听了，认真地看着花婶婶的眼睛。
“真的？”
“真的！”花婶婶肯定地说。
张柏州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太好了，太好了！”
“晏晏，爸爸这次会加倍对你好的，一定不会再让你出事的。”
张晏飞歪着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张柏州。
“爸爸？”
花婶婶对着张晏飞伸出手：
“乖宝宝，想不想再见到妈妈呀？”
听到“妈妈”二字，张晏飞脸上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妈妈！我要见妈妈！”
“来奶奶这里，奶奶带你去见妈妈好不好？”
“铃~”
铃铛声更近了，周围的骚动也更加剧烈。
张晏飞把头埋进了张柏州的颈窝里。
“不要，你骗人的。我要和爸爸在一起。”张晏飞拒绝。
张柏州也哄着：
“晏晏，爸爸现在有事要做，不能带你去见妈妈，这个奶奶可以，你先跟着奶奶去找妈妈，好不好？”
张晏飞听到爸爸都这么跟他说，脸上带着怀疑。
“真的？”
“真的！”张柏州重重点头。
“好~~”张晏飞欣然同意。
“我先去找妈妈，那爸爸你快点来呀。”
张柏州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在张晏飞的脸颊上亲了又亲。
“嗯，爸爸很快就来。”
“铃~”
在季舒苒身上的微光中，一辆漆黑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到了车站。
张柏州一咬牙，把张晏飞放进了花婶婶的怀里。
“老人家，晏晏我就拜托给你了。”
“晏晏，爸爸走啦。”
“爸爸再见！”张晏飞努力摆着自己的小胳膊。
“放心回去吧，这孩子我会护着的。”花婶婶说。
张柏州深深地看了张晏飞一眼，对着花婶婶就跪下了，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头。
这才拿出了自己的那枚黑色令牌。
随着他把令牌举到头顶，就快速缩小，进了黑色的马车。
张晏飞发出“哇哦”的一声，指着马车的方向说：
“我爸爸是超人，他刚刚一下子就变小了。”
“他一定是去拯救世界了。”
言语中尽是对父亲的崇拜，那浓浓的自豪感，让他挺了挺小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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