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是因为他绑架贺希，他们兄弟俩手里的一连串命案，贩毒的庞大数量，也够他们死上无数回了。
可是让另一个跑掉了，不过，他也跑不到哪里去。
贺希闻言喝水的动作停住了，脸色肉眼可见的惊恐了起来。
她应该是又联想到了当时的画面，厉御憬见状也有些着急，他只能语气温柔地安抚。
“别怕。”
“这种事情，我知道你见了肯定会恐惧，也会连带着怕我，觉得我是个恶魔，我确实杀了他，我不否认，具体是因为什么，我暂时没办法跟你解释。”
男人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来，他不敢说绑架，怕会连带着扯出不好的事情，厉御憬轻轻吞了下口水，片刻后抬眼看向她。
“但是贺希，你只需要知道，我没有骗你，他真的是坏人。”
贺希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其实她的心里在想：那你呢，你是好人吗？
厉御憬就好像能轻松看透她的想法一样，男人自嘲一般地勾了勾嘴角，声音里透露着几分随意：“当然。”
“我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但是贺希，我想你能明白，即便他人口中的我是魔鬼，即便我的罪恶渗入骨髓，我也绝不会再伤害你分毫。”
“我不伤害，更不会允许你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相信我好不好，别那么....抵触我了。”男人眼眶微微泛红，但他低着头，不想让她看见。
贺希过了好久才问出一句话：“不伤害....”
“是因为以...以前伤害...过吗？”
厉御憬的动作顿住了，可是也仅是片刻。
男人飞速调整好悲伤的情绪，将头缓缓抬起，看着女孩充满好奇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艰难：“是。”
“对不起，宝贝。”
“我以前就是个混蛋，总是伤害到你，明知道你胆子小，明知道你足够乖巧懂事，可我还是会肆无忌惮地欺负你，施展着我那自以为是的报复，最后弄丢了你。”
“所以老天爷给了我报应，让你独独忘记我，是我活该。”
“哦，原来...是这样。”
贺希轻轻点了点头，看不出来眼里是什么情绪，厉御憬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忘记我，忘记了我给过你的伤害，都没关系，因为我不会忘，我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自己，提醒自己究竟都做过什么。”
“平心而论，我有点害怕你记起来，可是，我又觉得你必须要记起来，你可以讨厌我，可以恨我，可以继续不搭理我，我不怕，你要记起我的伤害，然后再来狠狠惩罚我，这样才公平。”
女孩其实有些震惊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他会努力地对自己好，直到自己忘记一切他带来的伤害，然后，重归于好。
说厉御憬偏执不错，他确实偏执的要命，一条道无论如何也要走到黑，任谁劝都没用，固执地坚信自己的想法，无论对错，简直可以用有病来形容。
与之同样，知道自己是错的之后，又会转头把自己埋到愧疚的深渊里，自责，懊悔，弥补，依旧是任谁劝都没用，固执地认为自己有错，怎样补偿都仍觉亏欠。
对贺希，他显然就是这样的。
论掌权人角度，厉家对厉御憬的培养，成功到没话说；但同样的，论生性与为人角度，他们的养育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自厉母去世，感情缺失常年伴着他，直到贺希来到他身边....
“就像我曾说过的那样，即便是你想起来后恨我恨到极致，想要我去死，我认了。”
“只要你说一句想我去死你才能开心，我会去。”
“我只怕你...离开我，宝贝。”
厉御憬眼眶猩红，说到离开时他停顿了片刻，明显的语气艰难。
贺希听出来了，她看着他的眼眶出神，这种眼神好像是装不出来的：“我...为什么要...让你死？”
女孩语气认真，像是真的不能明白她说的这样极端的话，也是，善良如她，面对贺连胜的尸体都能哭成那样，又怎么会真的让谁去死？
厉御憬轻轻笑了起来：“我是说，如果你记起来后。”
贺希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尽管她觉得以后的自己也不会这样做，可是在如今记忆缺失的这段时间里，她没有资格为以前经历过那些的自己做决定。
“知...道了。”
“你...喜欢我...吗？”
女孩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打得男人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厉御憬思索了仅片刻时间，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爱你。”
他说的是爱，不是喜欢.....
曾几何时，一样的问题，却还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答案，也不知是哪次说了谎。
这句爱在他心里藏了好多年，被他刻意隐藏到了心脏的最底层，见不得光，更谈不得茁壮生长，可现在不是了。
奇怪的是，听到这句话的贺希没有任何波澜，更没有小女孩的芳心攒动，很平静地就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厉御憬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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