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称作莱森的人沉默了许久，微长的指甲划过画上少年的脸庞，又顺着一点点从脖颈到锁骨，停留至了心脏。
“……这画画得不好。”他蓦地开口。
“是。”
德维尔并未因他的贬低而不满，甚至赞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们已经请了当代声名最盛的画家前来，可他的笔触仍然画不出维利少爷的半点风采。”
“可惜人类的寿命终究是太短暂了。若不是当年那个叫达芬奇的，拒绝了大人您的转化邀请，他的水平倒还勉强能够入目。”
莱森并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又换了一个话题。
“我睡了多久了？”
“距离您上次休眠，已过了七十四年。”
德维尔眼睁睁看着他把画收到了自己的怀里，呆了几秒，才找回神智，艰难出声：
“……您这次怎么提前苏醒了？是有什么异常吗？”
通常来说，莱森大人的休眠周期应当与亲王殿下保持一致，可如今……
德维尔惶惶不安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莱森又是默默无言许久，才缓慢地摇了摇头。
“……只是被吵醒了。”
“总是听见狼嚎的声音……今天还有打架的响动。”
“太吵，睡不着了。”
“……”
德维尔失态地攥紧了拳头，决定之后一定要给那两个家伙一个教训。
他小心翼翼询问：“那您……”
“我回房间了。”
莱森抱着怀里的画，没有听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无独有偶，另一边的维利也被同样的喊声吵醒。
“宿主！大事不好了！”
“唔……”
身上像是被碾压过一般，只是抬手的动作也觉得酸痛，昏黄的光线自厚重的窗帘后隐隐打在手臂上，宛若红梅印在雪地上星星点点。
唇瓣微微张开，舌头扫过牙齿带来细密的战栗，维利闷闷地在脑海中开口。
“我讨厌狗。”
“……诶？”系统愣了几秒，“说到这里，宿主你去找达里奥之后，我们之间的视觉共享就自动掉线了，发生了什么……”
它的话说到一半，下意识扫描了一遍宿主的身体状态，突兀地陷入沉默，心里闪过了一大堆不能过审的脏话。
维利也没有管它，自顾自地下了床。而随着他的行走，身上斑驳的痕迹竟是一点点消退，犹如阳光之下照射融化的新雪，完全消弭无踪。
“你刚才说的大事是什么？”
恹恹的少年抬手打了个哈欠，眼角浸出泪滴，颊上还带着刚睡醒的微红，恍惚间叫系统想起了古堡花园中被浇灌润泽的玫瑰花，不自觉失了言语。
“……伊尔？”
“咳咳。”系统不好意思地回过神，“是这样的。”
“我刚才收到了314——也就是司沅的系统发来的报告，说这个世界的剧情出了bug，请求处理。”
它一时忘记了刚才的事，焦急道：
“宿主怎么办啊？他们发现我们有问题了！”
虽然314的报告里将一切都归咎于狼人的出现，但系统却是知道，根源在于维利。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万物注定为他改变。
出乎它的意料，听了系统的话，维利却是无动于衷的模样。
“所以呢？”
系统呆住。
“所以……”
它讷讷开口，又忽地停下，恍然大悟，声音都大了起来。
“对啊！”
虽然它现在明面上还在给主神打工，但实际上它早就换了公司了！
狗老板还能拿它怎样？
倒不如说，要是主神真的找上门来，宿主说不定还会很高兴……
“那我就不管了？”
系统顿时轻松下来。
维利点了点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你会怎么处理？”
“根据系统工作守则，我会先确认bug的存在，进行跟踪检测，记录它的详细信息，若是能自主处理就直接解决，不行就层层上报……”
“看314的这份报告，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达里奥的存在，这已经超出了我的处理能力，所以正常来说，我会报告给主系统。”
“主系统又会再重复一遍我之前的工作流程……那它肯定就会发现我们才是异常来源了。”
“要是你不报告主系统呢？”维利问道。
“那就要看314怎么处理了。通常遇到这种上级系统不做事的情况，我们内部也有越级举报的程序……”
“不过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可能都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又不在主神的管辖内，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通缉而已啦！”
“诶……这么一说，听起来还挺刺激的……”
说到最后，系统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
“那在这段时间里，314还会催促着宿主好好做任务吗？”
系统对维利的问题有些意外，犹豫着开口：“剧情都出了问题……应该不会了吧？”
“要不是这是他们第一个世界，没有积分，直接前往下一个世界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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