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的样子太可怕了，就像一年前他手术前的样子，比那时更加虚弱，没有仪器的滴滴声，只有身边的言语声，嗡嗡嗡的，吵得她连宋宁急促的呼吸声都听不清楚。
“宋宁。”许依一哭着拉着宋宁的手，一手在宋宁的衣服下翻找着那根被扯掉的线。
“沈天巽。”宋宁小声叫着。
“大哥，怎么回事啊！”沈天巽跪在旁边慌乱无措：“我，我也没动你啊！”
“我们把你妹弄丢了，我还你一个姐姐行吗？”宋宁焦急得呼吸越来越急促。
“什么时候了还想女人！”
“我死了你认依一做姐。”宋宁痛苦的闭上双眼，紧皱着眉头，疼得他的双手在颤抖，疼得他根本没有力气再挣扎。
“我不要你死宋宁！”许依一双手捂在他的眉头上，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皱起的眉心。
宋宁忍着来自心脏的巨痛，不敢喊痛，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地抽搐起来。
廖医生从荷年里冲出来，从人群中挤进来，站在宋宁旁边，低头看一眼，脱掉薄羽绒，圈成一个枕型，双膝跪在宋宁身边，轻轻地托起宋宁的头，把圈好的衣服枕在宋宁的脖下，动作轻盈而温柔。
“依一，叫员工把人群散开，打电话叫救护车。”廖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揭开宋宁小腹上的衣服，线已经从电池上脱落，廖医生从宋宁身下拉出电池包把线结上，轻伏在宋宁的胸口一手探在地面上宋宁的手腕上试脉搏。
从廖医生站在宋宁面前起，宋宁的脸上的眉头松开了一些，冷静地看着廖医生在他身边做任何动作，突然被启动的人工心脏再次刺激他的心脏，传出剧痛。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另一只手扶在廖医生的头上，微睁双眼看着他胸前的廖医生：“哥，我会死吗？”
“不会。”廖医生起身在宋宁的小腹上活动着从小腹上延伸出来的线，他现在没办法确定是不是人工心脏的问题，但他的焦虑并没有呈现在脸上，保持着专业的自信，推一推眼镜：“现在你还舍得死吗？”
“不舍得。”
“有痛感？”
“有，呼吸，不了。”宋宁说完，全身抽搐得更加厉害，廖医生急忙断开电源，轻轻拍打宋宁的脸。
“小宁，小宁，小宁。”廖医生再次伏在宋宁的胸前，起伏渐渐平静下来，几乎失去动静，他熟练的把手掌放在宋宁的胸前，不用掀衣不用测量手掌就能找到准确的位置，将一只手的掌根部放在宋宁的胸骨中央，双手交叉叠放，用身体的重量直向下按压宋宁的胸部，嘴里念着1，2，3，4，5……：“没有心跳，江哥，帮我在手机上找找附近有没有AED，宋宁等不了救护车。”
“最近的来回十分钟，我去取。”江敏早在廖医生在心肺复苏前就已经着手查找最近的AED置放点。
“那个ABCDE是那个什么给心脏除颤的吗？”宝子一听，这多耳熟啊！好像昨天才听说过。
“自动体外除颤器。29，30。”廖医生说完，伏到宋宁的脸上，捏起他的鼻子托起他的下巴，人工呼吸两次，又继续按压。
“有有有，咱们店里有，李明明，你问问店里晚班的人，我昨天刚买了两个放店里了。”
“我去拿。”李明明奋力往回跑，一会儿又提着两个橘红色的包冲出来。
“有就好办了，依一，用我的手机给南方医院心血内科主任打电话，跟他说我有病人要过去检测全磁悬浮人工心脏，叫他帮我开通一个绿色通道，救护车一到我们就过去，手机密码是宋宁诊疗卡后六位。”
“好。”许依一从伸手从廖医生的手机，诊疗卡后六位？她都没认真的看过宋宁的诊疗卡：“诊疗卡？”
“。”廖医生提醒道。
江敏已经做好了做心肺复苏的准备，脱掉外套，默契接手廖医生的工作，廖医生接过AED，熟练地打开包，全神贯注的再一次为救回宋宁与阎王博弈。
宋宁的心跳被稳住了，许依一顺利联系上南方医院心血外科主任安排绿色通道，救护车和警车同时来到，把宋宁接上救护车。
“依一，家里有人看着孩子吗？你跟我去医院吗？”廖医生整理了刚枕在宋宁脖子下的外套，挤出一个轻松的表情：“没事儿，手术没那么快结束，你去了也是在门外等，就算做完了，你也见不着他，他得再进一回ICU。”
“你会等他醒来吗？”许依一还带着哭腔，问。
“我给他做完手术，就得回临安，你来等他，手术做完，我会跟江哥打声招呼，放心吧，小宁昏迷前说了，他不舍得死的，别担心，我不会让他死的。”
“你快去吧，我在这看着。”江敏挥手“赶”走廖医生。
“感谢一下你们那个小个子朋友，他的AED救了小宁一命。”
廖医生说完，跟上救护车离开。
“大嫂，我们不去吗？”沈天巽总算插上话了，着急的问：“让大哥一个人去医院我们不去吗？”
“做完手术要进ICU，我们见不着他。”许依一情绪低落，并不想再多解释什么，救护车走了，还有一摊子事要处理。
也不知是哪个“好心人”报的警。
沈天巽和宝子肯定不是主动报警的，他们都不是会相信警察的人；而李明明为了荷年的名声，也不会轻易报警；江敏和廖医生更不会了，他们发现事态严重的时候，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去做这件事情。
更不可能是项家两个老人，当他们看到宋宁倒地不起，两个陌生男人相互给宋宁做着心肺复苏，看着宋宁的胸口被按进身体里又弹起来时，已经吓得慌了神，他们想跑，已经来不及，宝子已经从他的车里扯出他的棒球棍守在两个老人面前，棒球棍拍在他的手掌上啪啪作响。
他们的儿子他都揍过了，这项家现多揍两个，宝子也是很乐意的。
项家爷爷不停地拨着项凯昊的电话，还是暂时无人接听，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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