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弈又问了她几句，基本把事情弄明白了。
吴家自一门三父子被抓，无论生意还是各方面全都进了困境。
钱成了赃款，相关之人基本全被扒了几层皮。
给蒋清雨打电话的是吴斌。
两个月前刚以各种理由在纪瑶那里借走了六百多万，没多久，又借。
一开始还能卖卖惨，拿亲情进行绑架。
后来连纪瑶都不再搭理吴斌之时，对方真面目也露出来了。
威胁，恐吓，话术用尽。
或是觉得纪瑶难缠，这些天把目标放在了蒋清雨身上。
这是打给蒋清雨的第三个电话，前两个是在蒋清雨产子新闻曝光之前。
许弈搂着她肩膀把人带回了包厢：“纪阿姨怎么会给他拿钱的？”
“看我外婆的份上，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以为他真有用……”
许弈问道：“怎么威胁你的？”
蒋清雨：“就说我要是不拿钱就去找我外公，去学校找我爸。睿睿出生一被曝光，他可能认为我就算没钱也可以从你那里拿很多。”
许弈：“他的事业呢？我记得他之前开过几家珠宝玉器行。”
“这我就不清楚了。”
许弈：“你想没想过他如果在你这拿不到钱，会不会采取更过激的手段？他能拿你外公跟你爸说事，将来有没有可能盯上睿睿？”
蒋清雨：“他再这样，我会报警。”
许弈：“你有他微信么？”
“有。”
“手机给我。”
许弈伸手。
蒋清雨想问他要手机干嘛，看他脸色冷淡，没敢多问递了过去。
只见他拿过手机后一直在低着头打字，沟通。
她没说话，许弈也聊的专注。
包厢迟迟陷入了静默。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许弈把手机还给了她，接着又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让财务往某个账户里打六千万，马上。
另一个是报警电话。
蒋清雨反应不过来，看向还在笑着跟警方沟通的许弈。
她又低头看了看聊天内容，总算知道发生什么了。
敲诈。
许弈报警内容是敲诈。
六千万的涉案金额。
从聊天内容上看，这案子已必然成立。
蒋清雨呆呆注视着他拿起手机走到一旁的背影。
莫大的不适应感让熟悉的人显得都有些虚幻。
吃饭前他还在跟她介绍随心付这家公司的价值和意义，别样方式的新慈善。话里充斥着理想，光辉的人性。饭间他跟霍雨梦聊的很开心，职场，生活琐碎，人温然端方，条理分明又亲切。此时就变成了一个随随便便决定别人命运的操盘者，从聊天到财务再到报警。
案子成立。
她表哥吴斌这辈子一定废掉了。
思维游走着，肩膀被拍了下。
许弈：“带你去公安局把情况说明一下，现场报个案。”
蒋清雨：“会，会不会闹的太大。”
许弈：“把你圣母心敛一敛，怜悯不是用这种人身上的。都拿你外公，你爸，甚至孩子威胁你了，谁跟你近？能不能拎得清？”
蒋清雨视线低了下去：“我听你的。”
许弈看她别别扭扭的样子，没再多言。牵着她过去结账，上车离开。
……
从公安局出来，是夜里十一点。
许弈手机这会又急促响了，铃声在车厢里显得很是吵闹。
蒋清雨全程还没从之前的状态中脱离，转头，下意识提醒了他一句。
许弈：“骚扰电话。”
蒋清雨抿了抿粉唇：“你好像走错路了，这不是你家的方向。”
“我先把你送回去。”
蒋清雨明明记得他说今晚想她陪他。
有感车厢里的氛围，没去提醒。
她心思有些繁杂，明显察觉许弈似对她开始有些不耐，沟通充满着应付和敷衍。
他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她没等来一个字。
到家里楼下。
蒋清雨开门之际又看了他藏在车灯下，模糊又清晰的侧脸：“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微信。”
“好，你到卧室也先开个灯。”
蒋清雨拿着包，下车去了电梯。
到家里在窗前看着他车子掉头离去，开出小区。她站在原地，一直的就这么看着。
她记起来他约她去旅游那一次，送她回这儿。
蒋清雨知他心细，到家后第一时间就打开灯光提醒他可以走了。
她同样在窗前看了他很久。
场景重复，心情却是完全不同的。
那次是雀跃，期待，兴奋。这次心里宛若堵了什么一般，压制着她的呼吸。
她不是圣母心，她也不是嫌他对吴斌的手段太霸道过激。
她只是感受到了她哪怕有一丝困惑，不同的看法和想法，他自然显出的那种不耐。
身后有开门和脚步声。
是穿着睡衣的老妈。
蒋清雨极勉强拿出笑容，自若如常：“妈，睿睿睡了没？”
纪瑶：“早睡啦，你在这看什么呢？许弈送你回来的啊。”
蒋清雨点了点头。
纪瑶敏感，对视着女儿有点躲闪的视线问：“跟小弈吵架了？”
“没有。”
“那你在这魂不守舍的干嘛……”
蒋清雨整个人突的完全崩掉，失措抱着纪瑶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
安静的房间，哭声既压抑且肆意。
纪瑶早习惯哄她，孕期就不知哄过多少次。
她轻轻抱着，从心底里在叹息。
“好了好了，干嘛呢这是。有话跟妈说，他要敢欺负你，我去找他算账……”
蒋清雨哽咽断续：“没欺负我。”
纪瑶把她扶正，拿手帮忙抹着她眼睛。
蒋清雨依旧难以表达，也不知要怎么样去表达。
很多话，很多心思。
连面对老妈都无法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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