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历过疫症的村子，到处充斥着药味和石灰粉的味道。
所有人脸上都戴着布巾。
村外临时搭了一个营地，顾惜和谢昶玉派来的人这几日就在这里休息。
顾惜刚从村里看完诊回来，就见一清瘦的身影等在营地布帐外。
“顾大夫，这哥儿说是来找你的。我说这儿危险，非不听。”
一个官兵上前有些为难地跟他说。
顾惜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声音里充满了愉悦：“没事，他是我朋友。你去忙你的。”
柏鸣看见戴了布巾的顾惜想上前打招呼，却被顾惜给拦下了。
“你先等等，我去把衣服换了。”
说着去把衣服换好，手洗了，又拿了两条干净的布巾出来。
“你怎么来了？”
布巾带着药香蒙上柏鸣的脸，柏鸣耳朵有些红，但依然佯装淡定地说：“我来帮你。”
顾惜嘴角忍不住漾起笑意。
“这儿太危险了，你一会儿还是回去吧。”
柏鸣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澄澈：“我得过一次，就不怕再被传染。”
“谁跟你说的，这又不是天花。得过一次就不得了。”
柏鸣坚持：“我娘说的。”
顾惜扶额：“你病才好，在这儿我反而分心。而且现在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你在这儿并没有什么可帮忙的。”
柏鸣径直走向布帐内，将顾惜刚才换下的衣服捡起来：“我去洗衣服。”
顾惜：……
这人怎么这么轴呢。
但是心里好甜怎么办？不舍得将人劝回去。
算了算了，反正疫情已经控制下来了，就当是给自己的一个小奖励。
营地很忙，每天天不亮就要开始熬药，然后施药复诊，记录每个病人的身体情况。
在家卧床的需要上门去拜访，一整天忙下来，吃饭都没什么时间。
柏鸣来了后包揽了营地的一日两餐还有顾惜的所有衣物。
他原本打算弄三餐的，后面发现是大家是真的没有时间吃。
顾惜刚开始还美得很，每天都能看到柏鸣，开心啊。
过了两天就不忍心了，柏鸣明显地瘦了，本来人就不胖，现在下巴尖的感觉能扎手。
“柏鸣，你先回去吧。我这儿再忙两天就可以交给春和堂的大夫了。”
顾惜说的是实话，他已经把所有记录都整理好了，只要交接给后面的人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柏鸣：“那我等你一起。”
“你要报恩，照顾了我那么几天也够了，还是早点回去啊，乖。”
“你说什么？”柏鸣语气突然变了。
顾惜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说乖没有别的意思。”
柏鸣语气有点冷：“前面那句。”
顾惜恍然大悟，是不能说报恩吗？
可是如果不是报恩，柏鸣为什么会态度转变那么大，跑来巴巴地帮自己？
主要是柏鸣一直对他态度冷淡，所以突然对他好让他不敢相信除了报恩还有其他的感情蕴含在里面。
柏鸣见他沉默，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所以自己鼓足了所有勇气过来找他，在他看来只是为了报恩吗？
柏鸣越想越难受。
难道一直以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也对，顾惜虽然对他很好，但是他从来没有多余的表示过对他有什么想法。
就在柏鸣自顾自收拾东西的时候，顾惜默默站在了他身后。
“柏鸣。”
柏鸣顿住了，不想转身看他。
“柏鸣，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一些事情。”
顾惜郑重地道。
柏鸣还是背对着他，轻声说：“你说。”
顾惜见他不转过来，便跑去他对面看着他。
“你是因为我刚说报恩生气对吗？”
柏鸣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我是不是理解成你这次过来并不是为了报恩，而是为了我？”
柏鸣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摆仍然没有回答。
这让他怎么说出口，他的勇气都在做这一个决定的时候用光了，现在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尴尬的境地。
“柏鸣，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吗？”
顾惜不管了，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乔雨让他等，他就一直忍着不敢对柏鸣表现得太过明显，怕把人吓跑了。
但是如今，他再不说怕是要把人气跑了。
柏鸣怔愣在原地。
“我……你真的喜欢我？”
顾惜坦然道：“当然，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之前以为你不待见我。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很冷淡。”
“我那是……”
柏鸣也不知道怎么辩解，只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以前委身过别的男人。”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的。
说完之后，就平静地看向顾惜，等待他对自己的审判。
顾惜眨了眨眼。
“所以呢？”
仿佛对方说的就是一件轻飘飘的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像“我早上吃了馒头”这样的不足为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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