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事情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上来就像是要追忆叙旧的场面，莫德雷斯等人自然是乐见其成。
小迪伦仰头望着高大的树人，那苍老的树皮上，留下了无数岁月的痕迹。
看上去似乎面容和善，和蔼可亲。
可小精灵铭记着父亲对自己的教导：这位远在异国他乡的传奇德鲁伊，早已经不再被森林女神与湖泊女神所保佑，他是一名孽魂！
面对德鲁伊的打招呼，迪伦情绪不高，眉目低垂，视线游移，显得有些不情愿地回答道：
“嗯...那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名字。”
“是吗...”伊其萨尔面色有些落寞，抬起头来望向翠绿顶盖之上的苍穹，“上次见面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啊......”
“你的家族...科比拉家族现在还好吗？”
小精灵没应答，犹豫了下后点点头。
树人感叹一番后，随即把目光放到了莫德雷斯几名精灵身上，继而开口道：
“我在你们身上几乎闻不到多少母树的气味，你们是...血族开国那批精灵的后裔？”
德鲁伊的前半句话有些戳人心窝，不过莫德雷斯他们也无从反驳，讪讪认下。
伊其萨尔再次目光扫过众人，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开口道：“刚才你们说有人需要治疗，所以才不远万里从王都过来找我。那么是谁需要治疗？”
“唉，就是小迪伦，他之前在王都时总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我们检查后却始终找不到病因，所以就过来想找您给看看。”
莫德雷斯作为队伍首领自然是赶紧上前做详细说明。
伊其萨尔一边听一边“嗯嗯”点头，看上去似乎了然于胸。
可当莫德雷斯说完，几名精灵都把期盼的目光对准德鲁伊，希望他说出个一二来时，树人却是给他们泼了盆冷水。
“你们的情况我了解了，迪伦的病我心里大概也有数，不过我需要先确认下，你们打算付出什么代价来作为诊疗费。”
瞬间，几名精灵心中刚涌现的欣喜之情消失大半，感受到了进入落日之森以来的第二次震撼。
族里一个成名已久的大人物，上来都没聊上半小时，直言不讳就要谈钱了？！
虽然自己几人的确是有求于人，但是对方这丝毫不拖沓不遮掩的商人姿态，着实让心里预想的那些世外高人的超然姿态崩塌成片。
大家各种突发情况的备案都有了，唯独对于这种情况完全没有设想过。
精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莫德雷斯讪笑着说道：
“伊其萨尔大人，虽然我们是有准备一些用作答谢的礼物，不过...您能不能先告诉我们，迪伦他的病是怎么个情况。”
树人居高临下瞟了他一眼，干枯的嘴角咧开。
“可以。不过你们需要先给我两百枚王国金币。”
“嘶——”精灵们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价格哪怕是对于在王都商业街有商铺的莫德雷斯而言，也不是小数目。
更别提他们原本就是轻装悄悄出城，哪可能携带如此多的贵重财物。
至于指着对方的脸跳脚骂奸商更是不可能。
“呃...这个...这个有点儿...”莫德雷斯讪笑着，“呃，大人您能不能看在都是同族的份上，那个，那个...就是...便宜点儿。”
其余精灵也尽是一副“见面不如闻名”的表情，暗自唏嘘，都怀疑此行是不是找错人了。
“便宜点儿？”
伊其萨尔摩挲着手指。
“也行，用一些灵魂碎片来抵价就好。”
此话一出，所有精灵都发觉不对劲了，纷纷做出戒备姿态。
莫德雷斯心中也是一沉。
难道刚才那副叙旧的姿态只是装个样子而已吗？迪伦所说的这位孽魂德鲁伊，真的已经完全堕落了吗？
树人略感诧异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后落回了迪伦的身上。
德鲁伊的话中并没有强调是要精灵的灵魂碎片，也没有说要把灵魂碎片用到何处，精灵们的反应明显有些过度，唯一的解释只能是——
“约布斯特看来有告诉过他的子嗣一些东西，我说得对吗？”
莫德雷斯刚想让迪伦别乱说话，小精灵却已经抢先开口了：
“是的！父亲和我说过，你已经变成一个完全的孽魂了，你已经不是精——灵——了——！”
整个场面为之一静。
童稚的声音随风而去，很快消散，却像是一根坚韧的枝条，刺进了德鲁伊的心里。
那些记忆中的朋友、战友、家人，那些曾经为之坚持了成百上千年的信念，似乎都被这句话带来的风暴给彻底刮走。
就连那早已模糊的，自己最为敬爱的誓死相随的王子殿下的脸，似乎都在脑海中变得扭曲愤怒，无声地斥责嘲笑着自己。
那些话如果是灵魂女神海夜来说，又或者哪怕克罗德来说，伊其萨尔的心境都不会有什么大起伏。
偏偏是自己“老朋友”的子嗣，早就已经不允许回到精灵之森的“移民”雪山精灵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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