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悠听了，心里大赞老祖宗有创造力。
咋这么能呢？
她当然也是极其聪明的人，脑子转了两转，便把其中的关窍想通了。
“如果是边境驻军开军市，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和边民进行贸易了，又安全，又方便！”
程廷睿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何悠悠又问：“那么……怎么才能开设军市呢？”
赵长卿听了这个问题，身体轻轻地向后，靠在椅背上。
何悠悠一看：哟呵，他咋下巴还抬起来了呢？
显而易见，赵长卿又开始端起来了。
看了他这副样子，何悠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可是能屈能伸的何悠悠。
方才能对着人家敲桌子，此刻也能给人家捏肩捶腿。
她风一般绕到赵长卿的身后，开始给他的肩膀来个马杀鸡。
“都督，大都督，开了军市，可是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您看……能不能赶紧地……快快地开一个？我家商队的货物，给您营里的兄弟打折哦……”
她的小手力道不大，在赵长卿肩膀上揉捏着，那感觉跟挠痒痒似的，并不能起到舒筋活络的效果。
但赵长卿享受的是这种讨好卖乖的姿态。
他缓缓地拉长语调：“此事涉及甚广，我一个人可做不得主，须得回去好好商议一番。”
官腔当打直须打，莫待无官空有腔。
话音刚落，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一沉。
何悠悠的巴掌落在他肩上，催促道：“那我们赶快回去，走走走。”
她一边扯着赵长卿，一边向程廷睿打了个OK的手势。
“等我消息！”
何悠悠能做到她今天的成绩和地位，不仅靠她的个人能力，还靠着她的恒心和毅力，还有死缠烂打的本事。
赵长卿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和不耐。
他看她这势在必得的架势，心里隐隐有点期待。
这意味着，她接下来几天内，全部的注意力和精力都要放在自己身上。
何悠悠跟着他回了大营。
她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黏着他，跟他念叨开军市的好处。
用晚饭时，对着桌上的餐食叹气：“唉，边疆艰苦，将士们都吃不上新鲜的蔬菜。这要是能开军市，我让商队运些过来，就在这里交易，一个月能跑个两三趟。别说是北方的白菜，就连海边的海带，都能让你吃上。”
赵长卿咽下一口汤面：“怎么想到要和程廷睿一起走商？”
何悠悠听他突然这么问，放下筷子：“我不过是入了点股，商队都是程廷睿经营。反正钱放在手里，也不产崽，不如投出去，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而且程廷睿这人你也了解，和他合作，蚀本的风险不大。我这次来边境也算不上走商，只是出来长长见识，调研一下边关的商业环境而已。”
“长见识？”赵长卿抬眸，“这么说，你就来这么一次，以后就不来了？”
“也不一定，如果军市能开起来，人身安全有保障，我还是能常常来看看，说不定就能遇见什么稀罕玩意儿。还能带着阿狸一起来，让他也考察一下边境的民俗风光，这对他了解国情有好处。将来他进了官场，参政议政做决策时也用得到。”
“你在教育子弟一事上，倒是看得长远。”
何悠悠心道：因为我们那个时代有先进的教育理念，和优秀的教育实践。
但这话她不好说，只低头浅笑了一下，假装被夸奖后的羞涩，把这个话题敷衍过去。
这浅笑看在赵长卿眼里，却是难得的温柔娴静。
“女人，还是娴静些，更惹人怜爱。”
何悠悠一怔，又恍然：“你们这里的男人都喜欢娴静的？唉，可惜我亡夫是没有机会了，不过你还有机会，以后回了京城好好挑挑，京城大户人家多，娴静的闺女好找。但是也别盲婚哑嫁，结婚前最好先见见，免得媒人刻意美化对方，婚前说娴静，婚后才知道是个刁蛮的，那就麻烦了。”
赵长卿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面条：“你还真操心，赶紧吃，面都快坨了。”
何悠悠看着碗里的面，有点难以下咽。
面是清汤面，飘着几点油星和葱花。
赵长卿注意到她脸上的为难之色，伸手夹了几片熟牛肉放在她的碗里。
“就着牛肉吃，好吃一些。”
何悠悠：就着牛肉，也不好吃啊。
关键是……它没味道啊……
她拢着袖子摸索了一阵，从里头掏出一瓶豆豉辣椒酱。
拧开盖子，往碗里挖了两勺。
嗯，香！
终于能大口大口吃面了。
这么大的动作当然没有逃过赵长卿的眼睛。
他死死地盯住那瓶辣椒酱：“这是什么？”
何悠悠含着一口面，努力咽下去：“这是……南方边陲之地运过来的豆豉酱，我有一次偶遇外地行商时买的，冀州这边买不到。”
赵长卿：“你怎么总能买到一些我没见过的东西？”
这些东西，别说冀州和幽州，就连京城都买不到。
那可是集合了天下商贩和货物的，整个大乾王朝最繁华的地方。
何悠悠打着哈哈：“嗯，就偶然，偶然。”
为了堵住他的嘴，她主动挖了一勺，伸到他面前：“来点试试？”
赵长卿闻见这奇异的香味，抗拒不了一点。
辣椒酱倒在他碗里，何悠悠还给他拌了拌。
“尝尝。”
赵长卿吃了一口，惊了。
伙夫营也惊了。
今晚，都督胃口不错，竟然连着吃了三碗面。
何悠悠不知道，是她的死缠烂打功夫取得了一些效果，还是她的辣椒酱攻破了防线。
吃完晚饭后，赵长卿居然主动提了一嘴办军市的事。
他在桌上摊开舆图，手里拿着灯，仔细地看。
“这是我们的驻军大营，东面、南面、北面各有一片空地，到底哪一片用来做军市好呢？”
何悠悠听见这个，立刻不顾形象地趴了上去，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哪里，哪里，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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