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眼底逐渐恢复了清明。
走到牢门口，拿起看守士兵的衣摆，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迹。
两人站得笔直如松，一动不动，脑门上沁出的冷汗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把他们一家吊在警备司令部大门上。”
“是！”
走出暗牢的那一瞬，眼睛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光亮。
“备车回府。”他说道。
人都已经上车了，正要启动。
“停。”封赫在车内后视镜里瞥到了自己脸上的血点子。
又低头看了看，衣服上也有。
他又下了车。
军政部门口。
“我想见你们督军，麻烦帮我通报一声。”顾清涵站在黑铁皮大门前，对门口的士兵说道。
他们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我和你们督军认识的，他小时候还救过我，真的，而且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你就说法云寺后山狼群守墓，他肯定会见我的。”
还是没人搭理她。
顾清涵突然想到什么，就从兜里掏出几枚铜板塞到一个士兵兜里，“大哥，拜托了，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大热天站岗就已经够烦的了，墙上贴的警示牌这女的是一眼不看，几枚铜板就想打发他，知道他一个月军饷有多少吗？
士兵终于动了，他伸手在口袋外面一翻，铜板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又恢复军姿站了回去。
“你！”顾清涵没想到他们这么不通人情，又不是让他们直接放她进去，就通报一声都不肯。
不过这也能看出来封赫带兵军纪严明。
这可是一支横扫千军万马、令人闻风鹤立的军队。
他们大多都是孤儿，像李山、邹新华都是十几岁开始跟着封赫的，其他人小的是从七八岁开始。
经过日复一日的训练，最后选出来一批，跟着封赫出生入死。
封士天死后，封大帅的兵不服的杀了，听话的他也没用，全都给了于秉盛。
书里写着，封赫死之后，他的兵杀光了所有和此事有关的人，坚守在新沪市的军政部。
而传闻中的封赫的军火库是各方势力垂涎欲滴的宝物。
人们忌惮他不光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有他手里掌握的苍龙或是军械的制造方法，因此很多人都想抓他，但没人想杀他。
苍龙这名号是坊间流传下来的，至于具体叫什么名字、真人长什么样、还在不在人世都没人知道，他是器械制造和热武器研究方面的天才，千年甚至万年难得一遇。
很多年前，封士天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批杀伤力极强的火炮和重机枪，当时他手里只有一百多号人，愣是靠着这批武器抢了苏城司令的位置，自立为大帅，逐渐统治起华东地区。
那批武器绝对是出自苍龙之手，封士天不是得到了苍龙，就是拿到了苍龙的军械图纸。
自从封赫登上华东霸主这个位置后，民间的传闻就演变得越来越热闹，传至今天，已经变成封赫有一间巨大的军火库，里面的武器之精良是全世界都无法匹敌的。
得之者得天下。
当然也不是空穴来风，军政部里四个了望塔上各安置了一架重机枪，交战过的都见识过他们手中武器的威力。
之后军政部里的兵都因为这军火库死的死，被抓的抓，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顾清涵知道这确实不只是传闻，是真的。
一想到那人勃然英姿的身影，她就忍不住脸颊发烫。
既然行不通她就打算在门口等，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铜板。
这毕竟是她全部的家当了，挨完鞭子就被人赶出了府，她所有的东西都被司令府扣下了，叶邵明那个没用的男人，一丁点儿的忙都帮不上。
要不是她现在没地儿去，早就跟他撕破脸皮了。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封赫这才让人开车回家。
“我身上还有没有血腥味？”
？
郑源被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认真嗅了嗅，老实回答道:“没有。”
封赫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她讨厌血的味道。
看到汽车，顾清涵眼睛一亮蹭地窜了出来。
吱地一声急刹车，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封赫闭着的眼眸睁开了。
郑源看督军脸色不善，心里暗骂:哪个不长眼的人！
“找死吗？快让开！”郑源探出车窗喊道。
“需要我教你怎么开车吗？”后座的人发话了，“撞。”
再耽误一会儿她该吃完了。
顾清涵激动的不行，放下手臂，“督军，我是——”
“啊！”
车直直地朝她开了过来，顾清涵来不及躲闪，直接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汽车驶过，透过半开的车窗，她看到了男人精致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眼神中充满了冷漠。
督军府。
余声笙留了叶念待会儿一起吃午饭，两人正在花园里溜达着聊天。
走得热了，带着人去亭子里乘凉。
“有两家属于我余声笙的店就要大功告成了，阿念，你猜一猜，我开的什么店？”
“茶楼、饭，饭店？”叶念琢磨了一会儿说道。
“猜对了一个，还有一个是赌坊。”余声笙趴在凉亭栏杆上扔着鱼食。
赌坊？
余声笙一转头就看到她呆滞的表情，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脸蛋。
“把小阿念吓着了，哈哈哈，赌坊盈利高，赚的就是那些赌徒的钱，食色性也嘛，人都贪图享受，一间饭馆一家赌坊，够我赚个盆满钵满的。”
倒不是余声笙自己有生意经，经营这种事情她可没多大兴趣，上上下下都有专业的人负责，偶尔跟着掺和掺和还可以，真让她全权负责，那太累了，她更喜欢查账收钱。
“说到饭馆，阿念，新沪有什么特别美味的东西啊？”
“东，东兴楼的，清清炖鸭子，和酱爆鸭鸭丁……”说着，叶念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说得我都饿了，有机会我们一起去，正好，学校也放假了，你随时可以来督军府找我，”她支着下巴看鱼儿抢食，又摇头叹息道，“可惜有俩牲口在，不然我就留你住几天。”
“我倒是不知督军府什么时候有两个牲、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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