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衍无精打采又有些落寞失意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陆琦逗他，故作正经地嗯了一声。
周衍不说话，离开厨房去洗脸刷牙，收拾好了以后站在阳台发呆。
做好了饭陆琦去叫他，走近时看到他脸颊的咬肌鼓起来，除此之外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像是在一个人生着闷气，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也一声不吭。
“想好了？”吃到中途，心中涌动的暗潮最终化为这三个字。
陆琦还是点头说嗯，周衍不想再接话，说一些好自珍重有困难尽管找我什么的虚情假意，所以就没有了下文。
见玩笑开得差不多，她不再瞒着，放下碗筷平心静气看着周衍。
“我想好了，咱俩都算是有情感缺失的人，我呢，从小没爸，也算是没妈，教养不多，道德感不强，脾气也不好，唯一有的良心就是跟着我大学老师学的那些不触法违法的底线规则。”
“但从我开始被灌输这些条框理念的成文法律的时候，我其实就不太相信。可能是我太激进太悲观了，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地方不可能全部同时都被光给照亮。”
“所以我经历了长达十几年的寒冬，现在才稍微好了一些。我知道你不是暖阳，也不是明光，甚至是它的对立面，但周衍，我现在还是不想离开你，我觉得你身上不应该只有黑暗。”
“你的那些事呢，不想说就不说，反正我知道，政商界很少能有清水，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商人是应该精明一点，但也别做的太过火，否则覆水难收。”
陆琦好像看到周衍眼中泛起的些许水雾，他连眨了几次强行收了回去，拿起筷子夹了口菜递进嘴里，嚼完后恢复了常态。
“谢谢。”
周衍靠着椅背，抱臂垂眸，遮住双眸中的复杂，真诚道谢。
“谢我什么？”
低头想了想，好半天给不出一个具体的答案，干脆摇头淡笑，默不作声。
“你能给我们之间的关系下一个定义吗？”吃饱，陆琦拄着脑袋问。
“恋人？”
“不是。”
“情人？”
“也不是。”
“那就不知道了。”本来周衍想说床伴的，但知道陆琦反感这个词就改了话。
“两个抱团取暖的隐匿的病人。”
他发笑，觉得这个答案太过意外，细想之后又符合情理，于是心悦诚服地点头赞同。
“今天打算干些什么？”陆琦问。
“下午要再去躺集团，昨晚回来的急，有点事没处理干净。”
“那晚上有空吗？”
“有。”
“那能陪我出去吗？”
“想去哪里？”
“逛商场，然后看电影。”
周衍静静地想了好一会，他本来打算去健身房的，逛商场看电影这些事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做过，因此也并不太愿意去做，但他不习惯拒绝，也不想拒绝。
“好。”
昨晚答应做饭的承诺又失言，怕被追究，就主动承担刷碗的职务，陆琦在旁边看手机，偶尔做一下监督。
昨天下午的新闻已经有了些眉目，刘家善代表恒嘉出面澄清。原来是很早之前因为销售过节，两个员工起了争执动起手来，一方防卫中失手杀掉另一方，事后怕被发现，掩藏尸体和犯罪现场，编织谎言意图瞒天过海。
似乎很牵强，但从各种细节中又都看不出破绽，嫌疑人伏法，作案时间、理由和过程都有，挑不出什么毛病。看了刘家善的发言，态度诚恳地因为这项负面事件向公众道歉，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周衍好像漠不关心，他不看手机不看新闻，干完家务坐在沙发上拿了本书读了起来。
这次稍稍比那晚强了一些，手里的书翻了十好几页，但还是不太专注，一点一点耗着时间。
电视上的画面跳动着，陆琦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周衍瞟了一眼，什么烂大街套路的霸总偶像剧，他内心略觉幼稚，不过小姑娘们爱看这些倒也可以理解。
被壁咚，女主的心砰砰跳，陆琦难敛兴奋嘎嘎笑，笑完突然好像回想到一件事情，然后就把目光转向周衍。
“你昨晚是不是忘了做保护措施？”
他在陆琦冷不丁一问中抬头，眼神一滞，蹙眉想着昨晚断篇的前前后后。
“好像是。”
陆琦一副要刀人的样子，周衍下意识地歉疚。
“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有没有一点常识？现在能查出来什么？”
“那，那怎么办？”
“你去给我买药。”
“药吃了对身体不好。”
“那我要是真怀孕了怎么办，跟你结婚吗？”
周衍咬了咬舌尖，这个时候不知死活开玩笑说也不是不可以。
接着陆琦忍着火把怀里的抱枕砸向周衍，他精准接住，放下书坐了过去。
“就一次，应该不会这么凑巧。”
“我不想跟你说话。”头埋进沙发里，背对着旁边人，低落不语。
“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注意。”
“假设如果真有了，你会怎么办？”
周衍顿了顿，好几秒后伸手摸上陆琦的小腹，神色平静。
“我可以当爸爸，但你还年轻。”
“你最好沐浴焚香祈祷我没事，而且我也不想给你添负担。”
“你不是负担。”
机前的画面一桢一桢闪动，再怎么看那些狗血的爱情故事也都是瞎编唬人的，本身就是图一乐并没打算相信，还没比过好自己的生活来得实在。
周衍心里比陆琦更意乱不安，表面上还得维持着不让她看出的镇定，说起话来只能一套一套的，话虽然不多不长，但总得给人踏实和安心。陆琦知道他并非吊儿郎当播完种就提起裤子走人的流氓，但在两个人都还没把感情经营明白之前，有了孩子确实是一种负担。
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过了今天不想明天，活一天赚一天，活一天少一天，也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些事，连爱都爱不起，又怎么能给别人一个家。
良心也还有，但不多。
“别多想，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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