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评有点摸不准莱尔这是真心话还是虚情假意。他注视着真理高塔的首席，首席也坦诚回望他的视线，寒风刮过狭窄简陋的小巷，又有绿叶子蹒跚着爬过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纪评揉了揉脸，觉得这些小生命确实太缠人了些。
“你也说了，已经拖了五日，那么多一日少一日，都没区别。”
莱尔慢吞吞笑了：“你说得对。”
哎呀，东拖西拖拖不住……他不无惋惜的想自己已经够尽力啦……即便是优瑟尔琳现在还活着也不能指摘他半句，人纪评真心想去，拦了也拦不住啊。能拖这五天，还多亏事情够多、够忙。
……话是这么说。
他又挣扎了一下：“其实那里藏着点见不得人的秘密。”
对面的青年表情好像有点一言难尽，又似乎夹杂一点“我就知道”的无语，总之，青年还是很耐心的问：“比如？”
那可就太多啦。
莱尔说：“现在说出来多没意思，反正会遇上，容我留个惊喜。”
……
皇宫从外表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就是雾气浓了些，离远了影影绰绰只能看见个影子，离近了就是沁凉的雾气一个劲往口鼻里钻，犹如活物般顺着鼻腔往下像是要钻进胃里。
莱尔似乎触景生情：“……还能保留下来也挺不容易，我以为打几场就全毁了。”
其实和全毁了也没区别，根据纪评仅存的记忆，可能毁了一小半吧……不过他看不见，即便借星星的视角他也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雾气，唯一能获取的信息来源就是大地……里面的植物还活的很好，会叽叽喳喳着对外聊天。
“你有想过要怎么处理那些小生命吗？”
纪评觉得莱尔这个问题很耳熟：“好像之前有人也这么问过我。”
“那我和问你的那个人还挺心有灵犀。”
莱尔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手杖，一脸嫌弃地挥散了些身边的雾气，但没什么用，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就会有新的雾气补上来，他最终放弃了这一无用功。
“你准备让它们和人共存？”莱尔随口猜了一句，“我觉得这个想法实施起来难度很大。”
纪评笑了笑：“我小时候学过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评价的很委婉，比起难度很大，更应该是不可能实现吧。”
“大地之母短暂实现过，”莱尔说，“但很可惜，祂被你弄死了，所以没什么参考价值。”
纪评和颜悦色：“如果祂是被我弄死的，那你一定是帮凶，也需要承担起害死祂的责任，比如为祂照顾本应当归属祂的孩子。”
莱尔对纪评这种顺杆往上爬的行为叹为观止。
“我说认真的，”他叹气，“又不是只有北帝国这样，其他地方也这样，会说话的、有意识的、从土里长出来的生命，能感知到它们的会从一开始的极少到后面发展为越来越多——曾经的大地之母纵容了这种行径，于是和它们j共存成为常识，也诱发不少麻烦……我猜你不会纵容，对吧？”
纪评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我建议你不要挥霍你的仁慈，”莱尔丢掉手杖，很难说他丢到了哪里，反正手杖咕噜噜滚远了、被雾气吞噬了，再也找不到了，“你可以勒令大地只对已有的孩子上心，别再滋生出数之不尽的意识，你还可以干脆把下放的所有权柄都收回，归为己有或是存放在世界海，都可以。”
浓厚的雾气似乎在有意识的往擅闯进来的“活人”聚集，如果这两个还能被称之为活人的话。被丢出去的手杖泛着微光，在原地引发了一场大爆炸，将雾气炸成了遍地残肢。
那哪儿是雾气啊，是飞虫、是蚊蝇，有点像纪评曾在世界海里见过的、围绕在文字与知识之神身边的飞虫。
虽然是才发现，但纪评也没那么后怕，本着之前没死没出事之后也不会出事的心态，他继续平静的呼吸，不去思考自己吸进来的到底是氧气还是虫子，又或者两者都没有。
总之，终于可见度高了点，莱尔眯起眼睛辨认路线，继续说：“我之前收藏的那份权柄碎片也可以送给你。大地当时碎成了好多片，我就随手收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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