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晤歌一脸冷清的站在台阶处，目光直直看向蓝又萱。
“不用争执了，现在查验……”
“不用查验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清雅妇人，即便不笑也让人感觉温和。
蓝又萱见过她一次，庄宁的夫人，上次见她也是这样温和的目光。
她手上拿着一小缕青草，轻轻柔柔说道：“思齐受伤后我便出去瞧瞧，果真让我发现这个。”
她先是将青草递与蓝又萱。
是马绊肠，又叫疯牛草，生长在西北一带，这里实属罕见，几乎无人知晓。
这种草对于牛羊马等家畜具有毒性，一旦误食，轻则会发狂、发疯，重则会导致死亡。
她能寻到这个定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蓝又萱还未在山坳发现大片的疯牛草，若是有零星的，牲畜一般不会主动服食，况且这里草料充足。
蓝又萱不说话，将草又递与庄宁，只见他面色一紧，随后说道：“是马绊肠……这就没错了，像是大黑误食了才会癫狂。”
蓝又萱不经意扫了一眼官琼枝，她依旧神色如常。
蓝又萱不确定她所为何意，若是帮她，那就等于同自己相公唱反调，还亦或她怕东窗事发才做出如此举动？
“大黑我能带走了吗？”
蓝又萱冷眼看着庄宁，只见他微微一笑：“实在对不住，请恕在下冒昧，蓝姑娘请便。”
蓝又萱拍拍弟弟：“去接大黑，预备些好吃的给它。”
东方晤歌的脸色已是非常难堪，蓝又萱的意思分明是说大黑受了冤屈，他们东方府大张旗鼓的想要打压别人，反倒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饶是尊贵的小公子受了无妄之灾也是怨不得旁人。
苏大生几人上前帮忙牵着大黑，蓝又萱转过身对水云空说道：“我要你一道回去，水大伯他们今日刚到，大家都在等你。”
水云空知道她心中有气，故意调走他，只要触及她的底线，她便如此锋芒毕露。
水云空没说什么随她出了东方家的院子。
蓝又萱始终走在前面，她不打算再退让，一次一次的顾全大局换来了别人得寸进尺，如果再让，自己就是不可饶恕的蠢货。
蓝又萱不过和水家人打了声招呼便回了家，她无法做到心中有气还能笑靥对人。
水家人知道来龙去脉后也都不禁议论起来。
水云空始终默默听着不说话。
“从打大黑来杏花里已经两年多，我就没见过它发疯，怎么他们家来了就不一样了？”
水云谣第一个发声，也不顾他哥脸色好不好看。
徐九凤刚要说什么，水云天拉了她一把。
随后说道：“云谣说的没错，一路上别人家的马放赖的放赖，坚持不住的比比皆是，唯有大黑再难再累都没放弃，不是庄夫人，大黑今日不定受什么委屈。”
“我岂会让它委屈？”
水云空看看他二哥。
“这针对并非大黑，针对的是人啊。”
水老爷子幽幽说道，水云空看了他父亲一眼，随后又摆弄着手里的剑穗。
“这样不成，咱们本来相安无事的，自打将军去世生出多少是非？要我说，早日让空哥儿迎亲，也省了别人无事生非。”
水老太话说的再明显不过，本是晦暗的东西被她一语点破。
徐九凤终于等到插嘴的机会，从一边直接坐到水老太身旁。
“娘说的是置气的话，咱们心里必定都是向着又萱，可云空的心情咱们也不能不做理会，将军倾其毕生所长教导他十年，如今留下这一子一女，如何让他为了私情不顾师恩？”
水云空嚯的起身。
“你要去又萱家？是该好好安抚安抚。”
水云空先是一愣，接着说道：“我去找晤歌……”
东方家院子里灯火通明，好些下人还在候着。
采薇代为通传，水云空进了东方思齐卧房的暖阁。
东方晤歌见他面有为难之色率先开了口。
“子墨哥哥去而又返，定是有要紧话说吧？”
水云空目光坚定，重重点下头：“我与你之间不该有这些弯弯绕绕，对于你们姐弟多加照顾我实属义不容辞，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东方晤歌本是绷着的脸也逐渐放松：“好，既然子墨哥哥明人不说暗话，那我也不好遮遮掩掩……你想的没错，我是打算下嫁于你才来的蓝月村。”
水云空从她坦荡的视线上避开。
“我已定亲，那个人你也见过。”
“没错，蓝姑娘嘛，我不在乎她做小。”
水云空笑笑：“别说做小，就是再来个肯做小的我也不会同意，这辈子我只有蓝又萱一人。”
本是云淡风轻的东方晤歌此时也微微变了脸色。
“子墨哥哥可知道，我如今的一番话是将自尊踩在脚底下，我并非非你不可，只是，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可你对我来说，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一同长大的妹妹而已。”
气氛异常诡异，水云空慢慢起身：“言尽于此，一年后我便迎娶蓝又萱，到时就会解甲归田，我会帮你择门好夫婿，也会好好教导思齐，我不奢望你能将又萱当做嫂嫂看待，只求彼此互不打扰。”
“话说的别太早……”
正走出房门的水云空身形一顿，尚未回头，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
“想必子墨哥哥已经听说，圣上有意让我和亲，你认为满朝文武有哪个还敢提亲？即便下嫁普通寻常人家，圣上又会否同意？所以，我已让王爷暗示圣上，我与你自幼有情，就待父母丧满成婚……”
水云空猛地转身：“你……”
东方晤歌慢慢朝他走来：“你别怪我出此下策，我若不未雨绸缪，将来思齐怎么办？不管我嫁到哪里和亲都注定与他各分东西，我没用圣上指婚压你，没用父亲遗愿裹挟你，就是让你看清，我比蓝又萱更适合你……”
水云空已是脸色惨白，迎上去一步对她说道：“那我也告诉你，我今生的选择只有一个，无论是圣上的旨意，或是愧对恩师，我都不可能为了你放弃又萱……晤歌，别让我们互相怨恨，我本该是你们姐弟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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