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白连云觉得，好像什么都被看穿了。
他紧紧靠在石林晚的胸口，没敢抬头。
闷闷嗯了声，抓着石林晚衣领的手松了些。
既然是他想说，既然是工作，那自己问问也无妨。
白连云呼吸平稳的问。
“是睡眠障碍？”
石林晚会意的点了点头。
“是。以前吃药都很难睡。”
亲口听到这样的话被轻松说出口，白连云莫名感觉有些苦闷。
“所以，在悦景那次五点就醒了？”
“对。”
石林晚瞥了眼往上攀了攀的白连云。
Omega肘窝扣住石林晚的后脖颈，挪到了他耳边，温声细语。
“之后呢？”
白连云的声音很小，生怕惊扰了夜色似的。
却像笼罩二人的月光般，沙沙的，盖住了那些耳边的争吵和指责。
“你来了，就好了。”
“哦……”
白连云又同那日庄园门口一样，轻轻将Alpha的脑袋靠近自己怀中，像抚摸婴儿的脑袋一般，上下顺着他的头发。
这下石林晚知道了，这是什么姿势。
这是白连云最常抚摸玩偶的动作。
他听见白连云又问：“那之前呢？”
“之前……”
石林晚一愣，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似的，卡住了。
之前，是多久之前？
睡不着的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茫然的在Omega怀里睁大眼睛，细细回忆起来。
“我的印象里好像没有睡过好觉。”
这个时候的石林晚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
不像第一次见面时的气势冲冲，不像两人独处时自然流露的热情，也不像面对石家人的呆若木鸡。
“嗯。”白连云轻轻的回答着他。
石林晚双手搂住了白连云的腰窝，又把头往他怀里钻了钻。
“以前，这里发生过一次大型火灾。”
“房子还没翻新之前，这里很黑，窗户不像现在这么大。”
“没有空调，也没装暖气。”
“我在这个房间睡了五年……”
白连云还在摸着他的脑袋，却感觉到怀中的人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困了。
“冷的睡不着，热的睡不着，吵得睡不着……”
“就算睡着了，也会被吵醒。”
“长久下来只要一到夜晚，我的耳边就会充斥着不同的声音……”
石林晚慢慢打了个哈欠，似乎阖上了眼。
白连云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浅浅应答着。
“嗯。”
石林晚声音懒懒道：“你困了？”
“嗯。”
石林晚没再出声了，Omega近乎整个身子都叠在他身上。
呼吸绵长。
那种奇异的安心感再次充斥整个心间，仿佛有一颗充气气球突然膨胀起来。
明明已经差不多习惯了白连云的信息素味道。
真的同萧远所说的，是因为信息素影响让他失眠好转了吗？
这么想着，石林晚也感觉意识越来越沉。
越来越沉……
月光下，小小的沙发上挤着两个互相拥抱的人。
窗外，则静悄悄的下起了雪。
寒风呼啸间，石林晚又往白连云怀里挪了挪。
嘴角间是含着笑的。
……
那个诡异的夜晚之后，他们又睡回了一起。
白连云依旧是每天做自己的事情，石林晚也一样。
在外边他们依旧扮演着彼此深爱的神仙眷侣。
但石林晚总觉得有什么变了。
他觉得白连云不一样了。
“盯着我看什么？”
白连云手里拿着笔正对着窗户外的雪景写生。后边的石林晚站在自己背后已经十五分钟了，一声不吭的。
白连云转身，淡淡扫了眼石林晚。
“有话直说。”
石林晚却嬉皮笑脸地凑过去。
“你太好看了，多看美人提升视力。”
白连云翻了个白眼。
“想要这张画？算盘珠子都打到我脸上来了。”
石林晚故作惊讶道。
“这都被您知道了，月老师莫非有读心术？”
“再喊我网名，下次易感期你就等着死在萧远研究室吧。”
石林晚可怜巴巴，蹲到一脚踩在画架上坐姿狂野的白连云旁边。
“那就折中一下，白老师行不行。”
白连云没说话，全当默认了。
“白老师出价吧！多少钱我都买！”
“白老师，你的十年老粉就在面前，你真的要这么无情吗！”
“白老师……”
石林晚厚脸皮的话还没说完，白连云猛地站起来，迅速往自己画上泼了一大桶洗笔水。
顿时那张写生窗外雪景图，就成了一团脏兮兮的模样。
“白连云！你干嘛！！”
石林晚大受震撼的取纸想把那些水都擦掉，可惜再怎么擦原本的画都回不来了。
他看着那张漂亮的雪景，心里一阵刺痛。
石林晚艰难开口，面上一阵青一阵红。
“你再怎么嫌我，也不能泼自己的心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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