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之前，她已经神志不清了很久。”
“但离世那天，她回光返照，清醒了不少，捏着我的手，告诉我她和霍还山的旧情，说她给霍还山当过秘书，霍还山包养过她，还有，霍还山才是我亲生爸爸。”
“我妈去世以后，我进了霍宅，跟我爸爸住在一起，给霍家当起了佣人。”
“但，再次回到霍家后，我知道，我的心态已经不一样了。”
夏妩深吸口气。
佣人的儿子发现自己竟是主人的儿子……
这心态，谁绷得住？
肯定会发生变化。
这两天，她以为林寒报复霍家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脸被烧伤了。
哪会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
林寒眼神阴郁了几分：
“每次我看着霍经年母子，被霍还山爱不释手，捧在手心，我就会想，为什么霍还山要这么对我和我妈妈？”
“有一次，霍还山在国外出差，为了给霍经年买一个喜欢的玩具，特意转机去了别的国家，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礼物送给他，我更是心酸，明明我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为什么只能在佣人房里偷偷看着他宠溺另一个孩子？”
“我不奢求分霍家的财产，更不是贪心想要霍家少爷这个名称，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该是我的，却得不到？”
“但最令我痛苦的，还是那件事……”
夏妩心脏猛的一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果然，林寒声音攥紧拳，多了更剧烈的愤怒：
“那天，在火场里，霍还山为了救霍经年这个儿子，抛下我。”
“你感受得出我当时一个人的无助吗？我难受到火灼伤了我的脸，我都并不觉得疼……”
“从那之后，我就明白，霍还山从未将我当过儿子。既然如此，我也要为自己和妈妈出一口恶气。”
说着，男人眼神渐渐阴沉，充满着朝地狱跌落的决绝和义无反顾。
“当时的霍还山，眼里最爱的，就只有他那个续娶的小娇妻连雅芹和她生的儿子。”
“这对母子若是下场悲惨，对他将会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所以， 很可惜，连雅芹和霍经年，成了我报复的砝码。”
“我努力攒钱，甚至偷偷将霍家一些不起眼的贵重物品拿去卖掉，然后，用这一大笔钱收买了那个男人，还去黑市买了迷药。”
“我很容易就在连雅芹的饮料里放了药，还偷了她的贴身饰品给那男人。她到死，都不可能怀疑，她是我这么一个毁了容、性格内向孤僻的孩子害的。”
“当那男人赤身裸体抱着连雅芹在床上时，我隔着几道墙壁，都能听到霍还山的怒吼，便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
“哈哈，而且这件事儿连老天爷都在帮我，这时，居然还查出连雅芹怀了身孕。只有我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霍还山的。可，罗森那个蠢货，居然搞错了她的月份，让霍还山更加误会了妻子和别的男人搞出孩子，以至于最后亲手害得连雅芹怀着孩子自杀！”
“他逼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尚未成型的孩子！哈哈！”
夏妩再也忍不住：
“你的脸被火烧这件事只是个意外！老爷子当时受伤了，一次只能抱出一个！你受伤，他也不想看到！事后，他也千方百计花钱出力帮你联系整容医生！另外，更不可能怪到霍经年头上，他那会儿才多大？更无辜！ 你因为私怨，这么害他们母子，太无耻了！”
林寒冷冰冰看她一眼，嘴角浮出讥哨：“看来你对他还点儿意思，我还以为你跟他，只是为了钱呢。”
夏妩噤声，冷冷看他。
林寒笑了笑：
“后来，连雅芹怀着孕自杀了，霍经年也受了牵连，被送出国。那些年，霍还山因为被妻子背叛、与儿子分开的打击，身体也每况愈下，越来越差……成了我最快乐的日子，我的心情从没这么舒服过。”
夏妩知道最好别刺激他，却还是忍不住：“……变态。”
林寒并不生气，反而继续笑：
“成年后，霍还山想出资供我深造，为我找更好的工作，觉得我年纪轻轻的，和我爸一样当佣人，太糟蹋了，但我拒绝了。”
“我就想留在霍宅，亲眼看着霍还山妻离子散，每天过得多么痛苦。”
“他亏欠我和妈妈的，终于都还回来了。”
“直到最近，霍经年带着怀孕的你回来了，我看霍还山要添孙子了，霍家又快有喜事了，才知道，我的任务还没完。”
夏妩咬牙：“你不想看到霍老爷子心情好，更不想看到霍家要添丁，所以才会利用罗森当年搞错月份的事，威胁他做假鉴定结果，就是想看到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被霍家承认，让霍经年和孩子骨肉分离？”
林寒笑着点头：
“是啊，不然呢？”
“只可惜，第二次鉴定结果一出，没戏了。罗森那蠢货还想揭发我，幸好我一直盯着他，发现他要来霍家告我的状，及时把他了结了。没料到那货还挺命大，没死。”
“那天我去医院，想找个机会彻底送他上路，没料到，看见你也在病房……”
“当时，我甚至想，把你们两个一起干掉算了。你肚子里怀着霍家的种，要是没了，霍还山肯定心疼死了。”
夏妩脸色发白，后背渗出冷汗。
林寒呵呵一笑：
“不过，你命大。”
“我爸发觉我出门，不对劲儿，跟了过来，及时拦住了我。”
夏妩看着他，说不出话。
半会儿，才干涩地说：
“林寒，你一直仇恨一个不爱你的亲生父亲，却忽略了身边还有个真正爱你的父亲。林管家为了制止你跌入泥潭，一直在拼命拦着你，甚至还为你顶罪……为了林管家，你收手好不好？你放了我，赶紧走，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
林寒听到林管家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与刚才的愤怒不符的动容。
显然，在这可悲的生命里，林管家是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
可只是几秒，他就仰起脸，嘶吼：
“为了我爸，我更不想放过霍家！”
“他为霍家做牛做马，霍还山当他是什么吗？把自己的情妇介绍给他当妻子，把自己的私生子给他当儿子！他戴了一辈子绿帽，不可怜吗？我也要为他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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