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大陆。
万兽城。
自从重梵和苍修结伴远行之后，莫汀塔就成了万兽城里所有阿婆的重点关照对象。
今天被带去这家吃饭，明天被喊去那家吃饭。
莫汀塔心情不好，本来想都拒绝。奈何想到巫魅说过的话，不能让任何人察觉重梵和苍修的消失。
为了万兽城的安全，他只好强撑笑意，让所有人都觉得重梵和苍修只是暂时把他托付给其余人，她们迟早会回来。
巫魅也觉得这样对莫汀塔这个孩子来说过于残忍，听城内其余族民在他耳边一遍遍提及重梵和苍修，他还要笑着回应。
想到这些，巫魅还是决定每天饭点给莫汀塔送点饭菜过去。
但莫汀塔并不习惯来自巫魅的照顾，也不想让巫魅放下城中事务为他分心，只好每天主动去巫魅那里领他的那份饭菜。
其实如果可以，他更想自己在家做。
他能够自己解决这些。
——
了望塔上，伍络让滕木木来喊莫汀塔去她们家吃饭。
滕木木来的时候，沐暖阳也刚好过来。
“吃饭。”
沐暖阳完成任务似的，简短说完，也不管莫汀塔听到之后是什么反应，她直接折回巫魅那里吃饭，准备吃完饭照例训练。
滕木木侧身让路，看着她离开，有点怵现在这样的沐暖阳。
自从小风祭司离开之后，沐暖阳就脱离白虎部落，搬到了巫魅盟主家里。
现在她也不爱说话，也不爱调皮捣蛋，也不爱和他们一起用弹弓打鸟，成天除了进食和睡觉，就只剩下训练。
从二阶高级飙升四阶中级，这疯了一样的晋升速度，让滕木木他们看得腿软。
而莫汀塔也不遑多让，从三阶中级飙升四阶高级。
沐暖阳是刺激受得太大了，他们还能理解。但莫汀塔也训练得这么疯，他们是真的摸不着头脑。
滕木木抬起手，摸摸后脑勺，邀请莫汀塔：“等会儿我们去和巫魅阿姨说一声，你今天去我家吃吧？阿妈做了你爱吃的竹笋炒蛋。”
“不用了，我就去巫魅阿姨那边吃吧。总往你家跑，挺麻烦络姨的。”
莫汀塔说完，继续眺望远方。
“有什么麻烦的，吃完一起刷碗。”滕木木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他和沐暖阳，干脆直接问他，“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吗？和我说说。”
他们从小打到大的关系，有什么事不能和他说，非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滕木木搬来兵器箱，一屁股坐在箱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莫汀塔，等他回答。
莫汀塔看看他，再看向窗外，指节在窗沿上按得发白。
半晌后，他只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过去这么久，有点想首领和苍修首领了。”
滕木木听完沉默会儿，又问他：“你是担心两位首领这次结伴远行，是为了寻找回去人族部落的办法吗？”
莫汀塔缓缓开口，答得模糊：“算是吧。”
“要是狐首领真的想回去的话……你准备怎么办？”滕木木试探性地问他。
听到这个问题，莫汀塔从未感觉他如此渺小。
站在兽人大陆上，站在茫茫宇宙面前，他们的生命渺小而又短暂。
首领本该生活在神明的部落，这里不该困住她的。
“如果首领她……真的想要回去，我会祝福她一路平安。”莫汀塔看向了望塔外，看向他们来时的路。
那时候虽然没有家禽家畜，没有蛋奶米面，但首领从来没有让他感觉过苦。
他们那一路迁徙过来，真的过得很充实。
滕木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南边，继续问他：“那要是狐首领真的找到回去的办法呢？”
“我不知道。”莫汀塔自己都说不清他心里的想法。
“如果首领她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我不忍心看她失望，不忍心看她被禁锢在这片落后的大陆。
“如果她找到了，我也无法接受那场离别。
“不如就不想，不问，就当她还在哪棵树上看着我。就当她还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看我一步步成长，看我变成让她骄傲的模样。”
莫汀塔现在说再多话，也已经能控制住眼泪，不会像刚听到巫魅说真相时那样，哭得一塌糊涂。
“我加大训练强度，只是想快点强大起来，有足够的战力守卫万兽城而已。
“我只是希望，万兽城终有一天，成为兽人的理想城池。
“我只是希望，这片大陆在我们的努力下，能如她所想，迈进下一程文明。”
少年的哽咽，藏着对母亲最深的眷恋。
他只是希望，她能为他骄傲。
滕木木想了许久，不知道要怎么接他这话，最后只说：“狐首领一直说话算话的，她之前答应过我们，会和我们一起建设万兽城。”
狐首领从来不会骗他们，或许真的是去远游。
再或者，出了什么别的意外。
反正他们不敢问，也不敢去想太多。
“嗯。”莫汀塔把视线从南面的土地上收回来，继续问，“你们今天不是约好去集市逛逛吗？”
自从钱币发行之后，三座城池附近的集市就多起来。不需要买家扛着沉重的物品去交换货物，交易也变得简单起来。
现在大家都很喜欢出去逛集市，身上带几枚十星的大铜币，就能在集市上买到很多好玩的小东西。
要是没用完，还能换回来很多零散的一星两星的小铜币。
“现在的集市都开到傍晚，不像之前在南边时那么难碰上。买东西急什么，想去随时都能去。”
滕木木继续邀请：“走吧，我们去和巫魅阿姨说一声，今天去我家吃。我阿妈和柯乙利叔叔找到了新的食物，很像狐首领她们之前说的稻米，去尝尝嘛。”
自从圈养家禽家畜、耕种植物做食物之后，他们也不再只靠猎杀肉兽为生。
现在他们能吃的食物有很多，储存食物的方法也有很多，城里的族民什么时候都不会饿到肚子。
所有大人都在为城池和部落的发展努力，为他们这一代崽子努力。
所以他们也该努力起来，努力提升战力，努力学习知识，以后有能力供养上一代年迈兽人，抚养下一代幼崽。
或许这就是狐首领想要看到的场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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