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石小田的碗跌落在木饭桌上，一双大眼惊怔的看着王道师。
“您怎么知道我们怀不上孩子？”
这王道师这么神？连这都算无遗策？
王道师收回眼神，夹了块炒得干巴的肉片，并不解释。
商非雁和石小田盯着他看，王道师专心吃饭面不改色，两人又对视一眼，心想，这人真乃神人也！
三人不再说话，只低头吃饭，这时，屋外忽然变天，阴风四起，天空中乌云密布，眼看就是一场大雨，王道师心事重重的放下碗筷，眉头皱成川字样。
“过了今夜你们再回去。”王道师说，神色异常冷峻严肃。
“可……”商非雁想要开口反驳，石小田伸手拽了拽商非雁的衣袖，对商非雁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王道师背手起身，回了屋。
深夜，石小田和商非雁睡在客房里，一阵惊雷闪过，山谷间发出轰隆巨响！
石小田身子一缩，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躲进商非雁怀里。
屋外的暴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大，按理说这初冬季节基本都是晴天，就算下雨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特大暴雨。
突然！窗外的闪电再次如白昼般闪过，商非雁急忙捂住石小田的耳朵，随后，一阵破天的轰隆巨响震耳欲聋！
“我总感觉心里慌慌的。”
石小田从商非雁怀里出来，平日里她从来不怕打雷闪电，可今晚不知怎么，她心头发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砰砰砰！”王道师忽然在外急促敲门。
“村里死人了！”
王道师话落，商非雁和石小田立刻惊坐起身！
“谁！”
石小田翻身下床，慌张得鞋都没穿，即刻打开房门。
王道师的眼睛在电闪雷鸣中幽幽发光。
“或许……是你亲人。”
石小田的心犹如窗外轰隆劈下的闪电，整个人都失了神。
“啊田，我们这就回去，你先穿鞋。”
商非雁的心都发起抖来，可他仍旧抱起石小田，给石小田穿鞋穿衣服。
只听得王道师在门外犹豫开口：
“我……算到你们今晚有大灾，特意将你们留在道观，刚才我又为你们卜了一挂，大丧！”
石小田神色慌乱，瞳孔在黑暗中不停颤抖。
“阿爸不会有事的对吧？啊雁，你说，阿爸他们不会有事的对吧！”
石小田抓着商非雁的肩膀，颤动的手指几乎扣进他的肉里。
王道师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块塑料布和斗笠递给商非雁，商非雁接下后给石小田穿戴上。
“王道师，您帮我算算我阿爸，我阿爸现在怎么样了？”
石小田瑟瑟缩缩的朝王道师走去，王道师摇了摇头，打开手电筒，轻道：“走吧！”
雨夜的下山路只能步行，山路很滑，并不好走，王道师在前面打电筒，商非雁则牵着石小田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虽说脚程很急，几乎是半跑步状态，但还是走了2个多小时才看到村庄。
还未入村，就见村里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没有熄灯，还有一些火光在向一处汇聚。
“我们家！那是我们家的方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石小田指着村庄内灯光汇聚的方向，心下慌乱得眼泪都要溢出来。
几人心下一紧，立刻抬脚朝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倾盆的暴雨中，闪电和火光交织在一起，村庄内雨声和嘈杂声混杂在一起……
离家约莫还有1、2百米时，一阵爆裂的闪电令黑夜骤然变亮，三人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景象……怔愣当场！
后山山体全线溃塌，半座山化作泥土倾压而下，原本种满了果树的山林如今只剩得零零散散的树枝暴露在空气中，而山下他们的家和邻居两户人家，只剩下碎石瓦砾，残垣断壁……
“阿爸——！”
石小田撕心裂肺的喊声破空而出，整个人如疯了一样扑将过去。
听到石小田的声音，所有拿着火光的村民都转头看她，他们的脸被光照得明明暗暗的，有悲伤、有怜悯、有叹息、有无奈……
石小田整个人扑到塌方的泥地里，双膝跪在石渣地上，白皙纤细的手指不停扣挖地上的石砾。
“阿爸，阿爸！你在哪？你在哪！”
“阿爸，我是小田，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
“你说了今年生日要给我买蛋糕的！”
“你怎么可以食言！”
“阿爸，阿爸，阿爸，你出来看看我……”
天空中雷鸣电闪，整座村庄只剩下雷声、雨声、还有石小田的哭声……
商非雁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石小田身后，他就这么看着这半座他们用心耕耘了大半年的山头，泥土外裸露的还有他曾经和石小田种下的果树，有他和叔叔搭起来的小房子，有他和婶婶绑下的竹篱笆。
是因为他吗？
是因为他开垦了这片土地吗造成滑坡的吗？
阿爸、阿奶、阿叔、阿婶、还有邻居们，是因他而死吗？
商非雁双腿一软，整个人堪堪跪了下来……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们脸上，混杂着眼中的热泪，如注般往下淌。
忽然，人群里传来声音打破冷寂！
“挖出来一个！”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朝那方向跑去。
只见三个男人从废墟里隔壁家酿酒的汪叔，石小田最爱喝他酿的酒。
汪叔闭着眼睛，头上沾满了血和泥土的混合物，瘫软不知动弹，只能任由他人拖动。
胆大的村长伸手摸向汪叔的心口，声音沉重。
“人死了，给他抬下去，盖块布吧！”
石小田身子一软，顷刻间整个人瘫倒在地，匍匐在泥地里泪如雨下……
“阿爸，阿奶，你们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我错了，以后我好好听你们的话，以后我再也不调皮了，再也不让你们担心了……”
商非雁勾着身子，伸手将地上的石小田搂进怀里。
“啊雁，啊雁，啊雁！”
石小田拥抱着商非雁，哭到失声。
三辆皮卡开进村庄，灯光照亮了塌方处。
“消防官兵来了！”
有人喊，三辆皮卡车上跳下来十多个手拿工具的消防官兵，和村长了解大致情况后——开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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