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修房子？”
“房……房子坏了。”
“再说一遍。”
“我……我想为你做点事。”
“谁让你做的？”
“没谁，是我自己愿意的。”
“真的？”
“真的。”
“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了你不让修了咋办？”
“这是我家的房子，想修就修，不想修就不修，哪有你这样的？牛不喝水强摁头，你这样做街坊邻居该怎么看我？我郑娟不是那样的人，你……”
“哎呀，你话真多，我……我明说了吧，我想娶你，郑娟，我想娶你！”
蔫豹子突然爆发，脸胀红，眼直直，鼻子里喷着气，弄得郑娟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细看之下，发现半年多未见，周秉昆似乎真的长成了大人，像一个男子汉了。
“娶……娶我？”郑娟有些结巴。
“是啊，早想了，半年前我就说过了，你说你要考虑，考虑这么久，还不够吗？成不成你给句话。”
“我也给你明说了吧，你为我打过架，救过我，都两回了，按理说我得答应你，可我有妈，还有个瞎了眼的弟弟，我不能离开他们自己过，你愿意？就算你愿意，你爸妈也愿意？周秉昆，你是个好人，有爸有妈有哥有姐，不愁找不着媳妇，换一个吧。”
“就这？”
“就这。”
“我搬过来住就是。”
“那不成上门女婿了？我家也住不下你。真的，周秉昆，你换一个吧。”
“难道这辈子你不嫁人？”
“这不用你管。”
“不就是房子嘛，我周文哥有办法，我找他要一个；我哥结婚都搬出去住了，我也可以，到时候让你妈和光明住过来……”
“那我成啥了，不是明摆着欺负你家嘛，那样街坊们咋看？你爸妈咋看？那样我妈不会愿意，我也不愿意。
周秉昆，你哥能搬出去住你不能，你是老疙瘩，家里也有房子，以后肯定守着爹妈过日子的，好好的事，别因为我闹得都不愉快。
周秉昆，你们全家人都对我有恩，以后我会报答的，真的，所以我更不能因为我家的事闹得你们全家不高兴。
周秉昆，你再找一个吧，天下好女人多得是，以你的条件不愁找不到。”
“可我就想娶你。”
“你这是任性。”
“我就任性了。”
“你能任性，但我不能。”
“我……”
“周秉昆，你走吧，我家你不用再来了，今天这样的事也别再做。”
周秉昆离开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不就是结婚嘛，无论男女谁都会有这一遭的，怎么轮到他身上就这么难了。娶郑娟到自己家，她舍不掉家人；自己到她家，她又说上门女婿住不下；他搬出来住，说服爸妈还不成，他有房子也不成……
合着她郑娟这辈子不嫁人咋的。
一筹莫展的周秉昆没有回家，他想喝酒了，踅摸着来到上坎找周文。
周文正和月月、沈瑶一起吃晚饭。
见周秉昆突然蔫头耷脑的进来，浑身泥水点点，手上脸上也是，想是发生了什么事，忙让月月去打洗脸水过来。
“昆儿，咋了，让人给煮了？”
周月放下洗脸水，拍了周文一巴掌，“咋这样说昆子，还是哥呢。”然后颇有女主人架势的说道：“昆儿，快洗把脸一起吃饭，今晚上是小米粥，还有你喜欢的咸鸭蛋吃呢。待会儿呀，姐再弄两个小菜，你陪你哥喝一点。”
沈瑶看了秉昆一眼，没说话。
“谢谢月月姐。”秉昆道。
胡乱抹了把脸，坐下吃饭。
他来这里，从没把自己当外人。
周文倒也没再开秉昆的玩笑，拉着家常吃完饭，也差不多弄明白了情况。
哥俩的小酒是在东屋喝的。
“哥，你咋住这屋来了？”
“唉，一言难尽，说说你的事吧。”
东屋因为连着厨房，比西厢少了一间，周文院里人多，通常是做客房使。
“我没啥事。”
“行了，到我这里还瞒啥，是不是关于郑娟的事，咋了，不顺？说说。”
“哥，结个婚咋这么难哩？”
“成家立业，结了婚就代表着正式进入了成人世界，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这就是生活，慢慢体会吧。”
周秉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因为周文的关系，秉昆接触烟酒比较早，虽不贪酒，但也能喝。
不一会儿，三杯下肚。
秉昆长叹一声，“哥呀，我难啊……”
听完秉昆的“哭诉”，周文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解决问题的前提是找出真正的问题，你确定郑娟说的不是借口？”
“啊？借口？”周秉昆想了想，坚决摇头，“不是，我肯定。”
“那你呢，你愿意为了郑娟去说服家人，并且有把握说服家人吗？”
周秉昆想了想，愿意自然是愿意的，可说服家人……他没把握。
遂发狠道：“大不了……就学我姐。”
周蓉，你造的孽。
把自己小带成这样，唉……
“能不走到那一步还是不要走吧，结个婚而已，没必要闹得全家不宁的。”
“哥，你不结婚就是因为这个？”
“结婚这事吧，问题比较复杂，反正我没本事处理那个，所以敬而远之好了，不过你别学我，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是自由人，爷爷和你爸你妈是不会管我这个的，你不一样。”
“可我就是想娶郑娟。”
“所以，你要努力了。除了刚才那个，你还要确认郑娟确实愿意和你组成新的家庭。这是前提，也是基本。弄明白了这个，才是解决问题的时候。”
“这我咋知道。”
“多处处呗。”
“她说不让我去她家了。”
“男人，追女人就要拿出一不怕死，二不怕难的精神，女人嘛，有些话可以听，有些话选择听，有些话不用听，脸皮不厚还咋娶媳妇？再说了，正面进攻不成，迂回是必然选择，她说不让去就不去了？”
“还可以这样呀……”
周秉昆眼睛亮了，“好，这一条算过了。假如我爸我妈也愿意，郑娟也愿意，最后那个该咋办？”
“这我哪知道……”周文一推二六五。“不过，既然她自己都愿意了，想来自然就会帮你想办法了吧。”
他又开始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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