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房间没了外人，殷榕才低声说道："阿姐，我今日打听过了，明日夫人要去赴宴，听闻是吏部尚书的寿宴。"
尽管殷桦早就对此有所猜测，当这日真的来临时，她还是有些慌乱。
侯府那边没什么动静，这事儿十有八九是黄了。
她没想到白宴清这厮这般无用，看着一副精明样，唉。
若是之前碰到的是王琛就好了，说不准她跟王琛都已经定下了。
因为她原本的行为是跟王琛生米煮成熟饭的，只不过出了白宴清这个变数，她这才不得不改变计划。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她也就心中暗暗咒骂了一瞬，转而就将注意力移回到如何改变眼前的命运上。
靠人不如靠己。
见殷榕满脸担忧，她柔声宽慰道："榕儿放宽心，没见阿姐如今的脸还未好全吗？现在阖府上下最急的当属母亲了。"
殷榕想想也是，索性勾唇一笑，"阿姐说的是，这个是不是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错，母亲现在肯定懊恼极了，心中或许在想当初还不如不整这个幺蛾子，让我平平安安赴了侯府的宴。"
想到这种可能，殷桦姐妹俩浑身舒爽，这么些年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的日子，实在难熬。但凡有一点能让嫡母吃瘪，她们就会偷乐不已。
"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殷榕感慨一声，"幸好姨娘有教过我们辨认这些野草，我当初还觉得认这东西有什么，估计这辈子都用不上。"
"是啊，估计就是姨娘在天上保佑我们。"
殷桦也很庆幸，幸好姨娘认得这些野草，还心血来潮的教她们辨认。
要不然这次的危机可就难破了。
每日喝药都是梦桂亲眼盯着喝的，一滴都不允许剩，所以在这上头做手脚的可能性就低很多。
"再次感谢梦桂爱躲懒。"
这话一出，姐妹俩相视一笑，若不是梦桂惫懒，换成一个一日十二时辰都盯着她们的婢女，这事儿还真不一定成功。
"好在我身旁的香桂与梦桂差不多。"
这俩婢女，仗着无人管制，可以说是无法无天，好在理智尚存，并未惹出什么麻烦来。
熙禾院
吴慧雪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榻上，她如何都想不到殷桦脸上的疹子到现在还未好。
这几日也算是找遍京城名医，最厉害的一个也要一日的光景，哪个等得起？
都怪府医这个没用的东西，当初信誓旦旦保证，只要用了他的药，不出三日便能痊愈。
她便信了。
如今万般懊恼涌上心头。
"秋月。"
"奴婢在。"
"去沁芳院一趟，看看四丫头脸上的情况如何了？"
"是。"
秋月领命，匆匆下去。
许嬷嬷见到自家主子这般烦忧，心中也是郁闷不已，这已经是夫人第十次派人去沁芳院看四小姐脸上病情如何了。
这也让熙禾院上下都不敢喘大气，生怕被夫人迁怒。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上前一步道："夫人，老奴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慧雪对身旁的人还是宽容许多，听许嬷嬷说话，也不过是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说来听听。"
其实她并不抱什么希望。
许嬷嬷虽是她的奶嬷嬷，可年岁已大，性格也越发糊涂，欺上媚下，贪污不少。若不是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她头一个就发落了她。
得到允许的许嬷嬷面上一喜，当即夸夸其谈，"夫人，明日可以让四小姐蒙上面纱去赴宴，到时候趁着天黑将四小姐往尚书的房中一塞，尚书老眼昏花未必能看出异常。"
吴慧雪按摩太阳穴的手指一顿，睁开眼睛，看向谄媚的许嬷嬷，话题跳转，"嬷嬷如今可是耳顺之年？"
许嬷嬷虽不明为何话题突然问起她的年龄，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夫人有心，老奴确实是六十岁。"
"六十岁啊……"吴慧雪感慨一声，"嬷嬷也陪伴我有四十余年了吧。"
"正是，夫人从出生那刻起，老夫便奉老夫人的命来看顾夫人。"她口中的老夫人自然是吴府的老夫人。
说到这个，她眼中一副回忆往昔的模样。
夫人是她奶大的，她对夫人就像是对着自己女儿一般。
况且她是夫人的奶嬷嬷，地位非比寻常，也是她命好，当年在诸多奶娘中她被挑选，当年她也才十六岁，刚生育一子。
凭借着模样爱干净，入了老夫人的眼。
自此可以说是再未吃过苦。
毕竟奶娘只要喂养小主子就行，根本不用干什么粗活，甚至还有小丫头供她差使。
因此奶娘的身子也比一般的婢女娇贵，甚至有些小门小户的千金都不如这些高门大户的奶娘日子过得舒坦。
一般情况下，奶娘喂养小主子只能喂到三至五岁，为的就是防止小主子对奶娘产生孺慕之情。
所以大户人家都会在小主子三到五岁时换一个奶娘。
可许嬷嬷命好，当初要被替换掉时，小小的吴慧雪死活不同意，甚至吃不下其他奶娘的奶，日渐消瘦，吴府没办法，只能让许嬷嬷继续陪在吴慧雪身旁。
当年的许嬷嬷人老实，话也不多，也算是勤勤恳恳，并未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如今年岁大了，地下的人看在夫人的面上，对她又多是恭维，她的心不可避免的膨胀起来。
她正感动着，突然听到吴慧雪充满温度的嘴巴吐出令她生寒的话，"嬷嬷年纪也大了，合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日子。等尚书府寿宴过去，嬷嬷就去庄上将养吧。"
这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劈在许嬷嬷脑门上，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以头抢地恳求道："老奴还能再服侍夫人，还请夫人收回成命。"
开玩笑，她在夫人身旁和去庄子，那日子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她在夫人身旁，她的子孙后代也能时不时混个面熟，让夫人记住他们。这要是去了庄子里，过个一两年，就查无此人了！
这也是她六十岁了还不愿退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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