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开始吹了……
刺骨的寒风让恐惧消散了不少，纠察官渐渐恢复了理智。
他们畏缩着向前，手中的利刃不断逼近杨说文的心脏。
纠察官是敏锐的，他们注意到了杨说文颤抖不已的双腿。
他已然力竭！
只要随便来个人上前，对准杨说文的心脏来上一下，杨说文定然当场殒命！
但是，没人敢于上前。
强光照射不过半分钟，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五人，就算加上失明的时间，不过两分钟，这么短的时间，杨说文杀了近十人！
短刀割喉，刀刀致命。
几乎没有多余的攻击，每一道都是奔着杀死对方的念头，这太可怕了！
更何况，从杨说文身上，除了肩膀上被扯开的大氅能看见几道略微清晰的指甲其掐痕外，他身上看不出另外的伤势。
虎死不倒威，龙死威尚在，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纠察官畏缩着向着杨说文迈进。
刀刃距离杨说文心脏的距离愈来愈短。
杨说文好似绝望，又仿佛认命，他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老一辈说过的人死的时候会看见生前种种，但杨说文眼中却只有一片黑暗。
也许他的人生便是如此吧……
被父母赶出来，被龙门抛弃，却一路逃到乌萨斯，真是可笑的经历。
沙沙！
希望阿丽娜能躲好不被发现。
临近生命的尽头，杨说文却只有这样的想法。
后悔？
身为感染者又有什么权力后悔呢？
扑哧！
利刃穿过胸膛，鲜血洒落在雪地上却无法再留下更多的痕迹。
慌张，凌驾于肉身之上的疼痛让杨说文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让徐巳全身一软，他瘫倒在地，支撑自己站立的最后一丝力气也在这让人无边悲戚的画面中消逝。
“阿丽娜……你……为什么……我……”
杨说文嘴里断断续续跳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颤抖的瞳孔是内心真实的写照，充斥大脑的晕眩感被眼睛中的朦胧洗涤。
让人痛苦万分的反胃感也在此刻暂且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的努力，我的承诺，我……
杨说文觉得身上更热，但却并非源石技艺带来的。
“碍事的家伙！给我去死！”
乌萨斯的利刃沾满鲜血，刽子手抽出他屠戮的工具企图进行下一次没有审判的行刑。
阿丽娜倒下了，她倒向了杨说文怀里。
但纠察官手中的刀却更加迅速。
扑哧！
利刃停在了空中，它无法继续前进，纵然距离杨说文的心脏不过毫厘，但终究是停了下来。
鲜血沿着手臂流向躯干，刀刃穿过杨说文手掌，被杨说文牢牢抓在手里。
“阿……阿……阿丽娜！你做了什么！”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气，悲戚，愤怒，不甘，这无尽的情绪充斥着杨说文胸膛。
他拔出扎在地里的军刀，一把刺向纠察官的头颅。
“不，不要！”
纠察官试图抽出杨说文手里的刀挡下这一道攻击。
但刀仿佛卡进了石头里，纹丝未动。
军刀从口腔穿过，从后颈穿出，纠察官捂着嘴，不断后退。
他在挣扎，想要将军刀拔出。
但又不敢妄自行动。
这严重的伤处，若是他拔出军刀，定然当场殒命。
但是不拔出来，他也居然活不了多久。
窒息感已然开始袭来，这纠察官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至死他也没拔出那把刀。
“这，怎么会，他怎么还有力气！”
“该死，这是怪物吗！”
“不，不要杀我，这该死的工作，我就不该来！”
“母亲，保佑我！”
纠察官哀嚎着，再度后退。
他们一步也不敢向前了，地上因为神经刺激还在抽搐的尸体让人心惊胆寒。
逃跑，这个想法已经取缔了想要杀死杨说文的打算成为了众人的最优选。
杨说文没有理会剩下的逃走的纠察队。
他抱着阿丽娜，阿丽娜嘴里淌着血，被贯穿的胸口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血。
杨说文脱下大氅，将其裹在阿丽娜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来！”
“不知道……脑子……一热……就出来了……兴许是……没办法……看着你……被杀死……”
阿丽娜嘴角上扬，这恬静温柔的笑容为何这般凄惨。
不争气的温润液体从脸颊滑落，滴在阿丽娜的脸上。
“死的明明应该是我，明明约定好了的，一定会把你带回去的。”
阿丽娜摇了摇头，伸手从杨说文脸上拂去泪珠。
“不能这么……任性……”
她伸手指向那原本应该是她藏身处的桦树：“换来的东西……在那边……好好……活下去……塔露拉……你……都有……很长的路……好好照顾……她……”
“我好……担心她……那个诅咒……那个……不能仇恨的诅咒……杨说文……答应我……答应我……照顾好她……监督她……不要让她恨任何人……”
杨说文伸手按住阿丽娜的患处，但鲜血仍然在止不住地向着外面流。
“不，不要说这些，你要活下来，自己告诉她！”
“咳咳！”
鲜血已经流进了肺部，阿丽娜忍不住咳嗽起来。
“呵……”
杨说文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阿丽娜还笑得出来。
酸，鼻子好酸……眼泪好像决堤一般……
“杨说文……一定要……要照顾好她……还有……不要告诉……塔露拉……凶手……别说……无论如何……别说……”
阿丽娜脸色越发惨白，寒冷感弥散全身。
厚实的毛皮大氅似乎没有半点作用。
“好……冷……死亡……原来……是这样的……”
纵然眼睛已然黯淡，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她嘴角依旧上扬。
杨说文跪在雪地里，冰水浸润了裤腿，寒冷麻痹了神经。
杨说文看着怀里的阿丽娜，他想要尖叫，想要像纠察队那般哀嚎。
但声带却好似失灵，没有半分颤动。
森林寂静无声，却好似喧闹不止。
寒风撕着这片大地，留下道道伤痕，离别是一把快刀，在心头留下疮口。
咚！
重重的一声，杨说文也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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