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咨的九个手下整齐一排站在二楼栏杆边。
席合和谭咨则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张生锈的长桌。
桌上是谭咨一群人之前买的卤肉鸭脖等吃食，还有几瓶啤酒和饮料。
折腾这么久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席合不客气地享用了他们的吃食，还开了一瓶饮料，把嘴巴里的血腥漱干净，才开始慢慢吃。
对面的谭咨则在忙着给自己缠绷带止血。
伤口不浅，幸好他们随身带有伤药，不然血怕是都要流干了。
“不管你信不信，你女儿不是我杀的，我甚至是刚才才知道。”
席合吃了两口卤肉，眼睛不躲不闪地看着谭咨，看他立马又要暴起，抬手制止他开口。
“听我说完。”
谭咨涨红着脸，压抑着满腔愤怒，大喘着气闭上嘴，看她要怎么说。
席合道，“你之前派人绑架我家孩子，就是为了找我报杀女之仇？”
最开始席合怀疑的是周寻，抓到赵江后才知道是谭咨。
那时她也只是以为谭咨是因为她强闯他女儿病房，失了颜面，才想绑架席望给她个教训。
直到孙一红被杀人灭口她才觉察到事情不简单。
如果只是想给她个教训，没必要到杀人灭口的地步。
其中必然有更深的原因。
此刻才知道，原来是杀女之仇。
“只可惜你找错了凶手。那天我闯你女儿病房，只是听说你女儿醒了，去查看情况。你还是没听我的劝，再次利用邪术给你女儿续命，这次夺取的还是自己亲舅舅的寿命。”
谭咨眉眼冷肃骇人，声音带着嗜血的杀意，“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
这件事只有自己和周寻两个人知道，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她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没一个人怀疑过自己舅舅的死因，只有这个女人一语道破真相。
“只要我想知道，就可以知道。”
谭咨气急想起身，席合再次朝他淡定地压了压手掌，让他稍安勿躁。
站在二楼的手下们看席合那嚣张模样，都恨不得将她吊起来教训。
有冲动的就要往楼下冲，被席合用匕首指了指，威胁性十足。
谭咨回头瞪了那人一眼，警告手下别给他添乱。
他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个女人这么有底气，难道女儿真的不是因她而死，那女儿是怎么死得？
手下不甘心地又站回去，谭咨手撑着桌子，狠盯着席合，“若不是你，那我女儿怎么会死！”
他深呼吸一下，痛心疾首地继续道，“上一次就是你把我女儿已经到手的寿命又抢了回去，让她差点断气。这次她也是在你来过后突然断气，再没能醒过来。只有你阴魂不散地揪着我女儿，不是你还能是谁！而且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
“能给寿终之人续命的岂不比我更有本事。”
席合空荡荡的胃稍微填了些东西，便丢开了筷子。
谭咨闻言眯了眯眼，嗤声，“你说周寻？他是我请的人，你觉得我会信？”
她擦了擦嘴，失笑道，“有什么不能信的。上一个被你们夺寿的人是我家人，他蹊跷地猝死在我面前，我自然要把他救回来。你舅舅是我什么人？且我知道的时候他都死透了，尸体都烧成灰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再夺走你女儿寿命又有何意义？”
谭咨沉默不言，显然席合这番话并不能让他信服。
“至于周寻为什么要杀你女儿，原因很简单——栽赃嫁祸。我跟周寻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便是他借用来杀我的刀。”
谭咨原本怀疑的眸子渐渐起了波澜，转而变成更汹涌翻腾的恨意。
想到女儿死时周寻的‘无能为力’‘祸水东引’，他女儿竟是成了别人争斗的牺牲品。
谭咨越想越痛，越想越恨，直接拍案而起。
“我杀了你。”
他用力掀开面前生锈的桌子，手腕上的伤口似乎也感知不到疼痛了，此时眼睛里只看得到面前那个害死他女人的人。
就算不是她主动害的女儿，女儿的死也是因为她。
不仅这个女人，还有那个周寻，他一个都不会放过，都要让他们给女儿陪葬。
对于他的暴怒，席合似乎并不意外也不慌张，稳稳坐着。
在谭咨抓向他时，突然到，“你不想知道你女儿现在怎么样么？”
谭咨揪住席合衣服的手一顿，眼睛似乎都要瞪出眼眶，里面全是骇人的红血丝。
“你什么意思？我女儿死了，死了——”
他像一只被重伤的困兽，发出最撕心裂肺的悲鸣。
席合就那么被他抓着衣服，微微仰头对视着他的眼睛。
“她在地府过得如何，你不想知道吗？我可以让你再见到她。”
“你休想再骗我。”
只是这声音，说得毫无底气。
再见到女儿——
自女儿死后日日夜夜辗转反侧渴求的愿望，此时就摆在眼前。
他多想再见女儿一面，就算让他死了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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