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许是对自己的未来绝望，或许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朱慈烺，于是他们选择了一种还算是比较体面的死法。
李自成看着这一幕，自嘲的摇了摇头。
亏他还想杀人诛心，朱慈烺这样的人，又岂是他能杀得的？
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只有功利的器物。
当然，这或许也是他如此强大的原因。
朱慈烺的强大，强大到让人觉得绝望，此刻的李自成，就有一些绝望。
他有些不想攻打徐州城了。
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有可能攻下徐州城，城头的那道身影不算太高大。但却挡住了前路的每一个角。
让他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之光。
他的脑海之中，第一次产生了撤退的念头，而且这个念头，开始愈发的坚定。
继续下去，似乎没有什么必要。
想要战胜朱慈烺，好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中权亲军还在继续被磨灭，那三万明军不停地向前靠近，不停地杀戮，而他的中权亲军，一点反抗的空间都没有。
他们就像是武馆的木桩，只能站在原地挨打。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这十数万中权亲军，就会彻底崩溃，丧失作战意志，甚至四散而逃。
一旦四散而逃，造成的影响，可以说是毁灭性的，他们会将大顺军的阵营彻底冲垮，混乱带来混乱。
李自成再一次的看向城头。
他在观察，如果现在放弃这些中权亲军，甚至将‘三堵墙’也放弃，带着剩余的所有人，亲自猛攻徐州城，有没有可能将徐州城给攻下？
徐州城的确是岌岌可危，徐州城那些反叛朱慈烺的人虽然失败，但的确又进一步的削弱了徐州城的城防力量。
或许再过半个时辰，徐州城就会被攻陷。
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朱慈烺没有新的底牌。
这狗日的朱慈烺底牌太多了，而且多智近妖，怕是早就算到这一步了。
他这个时候放弃中权亲军和‘三堵墙’，带着剩余士卒猛攻徐州城，可能是正中朱慈烺下怀！
李自成想了半天，也都是犹豫不决，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皇上，得快些拿主意了！要不然咱们的人就要顶不住了！”一旁的宋献策还在不停催促道。
每耽搁一炷香的时间，就有更多的士卒死去，说不定他们生还的希望，也会降低一些。
李自成叹息一声，问道：
“大军师，牛军师，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宋献策和牛金星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凄凄然。
他们现在心里，都出现了一些畏敌的情绪。
朱慈烺展现出来的智谋，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原本以为各自已经是这座天下最出色的谋略家了，但是今日这一战，他们才明白，和朱慈烺比起来，他们的这点谋略，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以至于他们都不敢建言献策了，因为他们担心他们费尽心思想出来的东西，其实是朱慈烺早就算好的。
他们走的每一步路，其实都是朱慈烺想要看到的。
“皇上，要不……撤吧！”
“明军的火力虽然凶猛，但是毕竟只有三万人，只要我们四散而逃，明军就不可能将咱们全杀光。”
“逃出去，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牛金星已经是害怕到了极点，他其实已经丧失了和朱慈烺继续作战的勇气。
他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然后一辈子都不要再碰到朱慈烺，安安心心的当自己的缩头乌龟。
李自成没有说话，他只是将目光看向了宋献策。
宋献策叹息一声，此时宋献策如果不献策，那他多半就得死在这里了。
他到底还是比牛金星表现的更好一些，说道：“皇上，此时撤退，也的确是一个选择，但是皇上这一退，这一辈子，或许都没有战胜朱慈烺的机会了。”
李自成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和死在此处相比，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且这样的局面，他面临过很多次，最惨的一次，他被孙传庭打得只剩十几骑，也依旧活了过来，变得愈发强大。
但是朱慈烺不是孙传庭。
孙传庭被四处掣肘，他的力量会越来越入弱，但是朱慈烺不一样。
每隔一日，他的力量或许就会增强几分，如日新月异一般。
再过一些时日，或许他让朱慈烺正眼看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臣有一计，或许可以绝处逢生，搏杀朱慈烺！”宋献策咬牙说道。
李自成急忙说道：“先生请讲！”
宋献策继续说道：“皇上，朱慈烺多智近妖，臣也只是的基于现在的局势做出判断，说实话，面对朱慈烺，臣也不知道这一计，到底能不能奏效！”
李自成说道：“但说无妨。”
宋献策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说道：“放弃中权亲军！放弃三堵墙！让他们去阻止明廷的新军！”
“陛下带领孩儿军！强攻徐州城！只要在中权亲军和‘三堵墙’崩溃之前攻下徐州城，杀了朱慈烺，此战依旧是胜！”
李自成心中暗自颔首，大军师和他的想法，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但是这样做，真的有可能吗？
表面上看的确有可能，但是谁又能够保证，朱慈烺没有其他底牌，粉碎他们的计划？
李自成打算观察一下的朱慈烺，再做决定。
于是他让胡天传话，并让胡天观察朱慈烺的面部表情，以此的判断朱慈烺到底还有没有底牌。
“朱慈烺，你以为你已经胜券在握了吗？朕现在强攻徐州城，你徐州城又该如何应对？难不成你徐州城还能有援兵？”
胡天说完，李自成就死死的盯着城头，想观察朱慈烺的表情。
只是他的目力远不如胡天，他只能看到一个的轮廓而已。
胡天低声回答道：“皇上，朱慈烺面容平静，似乎是智珠在握。”
朱慈烺也在这个时候回应道：“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李自成听着胡天的表述和朱慈烺的回应，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粗略的判断。
朱慈烺绝对还有底牌！
他表现的如此平静，一定是还有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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