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啊！”
“小娘用力！”
“啊——！”
屋内传来卫小娘撕心裂肺的喊声，明兰和小桃被隔在门外，急得团团转。
王大娘子本来就心里烦，听着明兰一声声的“小娘”，心里更加不耐烦。
威风凛凛的大姑爷看的好好儿的，马上到御门献俘，眼瞅着就要亲眼见证这份荣耀，谁成想府里忽然有人来报:
卫小娘发动了！
王大娘子就纳闷了，这满街人山人海，怎么就那么精确的定位到她了？
一找一个准儿！
心里惦记着大姑爷能得什么封赏，王大娘子十分不情愿回去，可现在人都报到跟前儿了，又没法装不知道。
“母亲，家里的事重要，我们回去吧。”
华兰劝了一句，惹得王大娘子不高兴。
“回什么回，又不是第一次生了，府里也是早都备好的，没我她还生不出来了？”
妇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但对于生了三胎的王大娘子来说，她还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
郎中、接生婆和下人都是交待过准备好了的，用到的东西也都齐全，卫小娘也不是新手。
最重要的是，生孩子的又不是她王若弗！
嗯……王大娘子承认，她有些醋了。
“回府，快一些。”
华兰自作主张的朝着车夫交待一声，再看看亲娘，满脸不高兴但是没吭声。
“前几日母亲才请人给卫小娘把过脉，应该还有些日子才对，许是咱们不在的这半日发生了什么，家里除了祖母就剩个明兰，祖母有了春秋，不便劳烦，明兰又那么小，还不知道慌成什么样，您要是不回去，连个主事的都没有，到底是爹爹的血脉……”
“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不回去。”
王大娘子嘴硬了一句，然后就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出现在了卫小娘院里。
“刘妈妈，把那两个小的打发出去，净添乱，吵吵嚷嚷的烦人。”
“哎。”
刘妈妈应了一声，出去劝明兰。
“六姑娘，小娘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且得耗费些功夫，我带你去别的地儿等。”
“我不去！我就在这儿等小娘！”明兰断然拒绝。
“六姑娘听话，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刘妈妈又道，“人来人往的再把你磕着碰着，小娘看了又要心疼。”
“刘妈妈，我哪儿也不去。”明兰再次拒绝了，然后跑到王大娘子面前，“大娘子，就让明兰在这儿等吧，求求大娘子。”
王大娘子心里烦躁，正要开口训斥，却对上了明兰泪汪汪的眼睛，蓦然想到自己生如兰的时候，华兰也是这般焦急，心下不禁一软。
“等吧等吧，不嫌累你就等，只是不许再吵，里面喊，外面也喊，乱糟糟的像什么话。”
明兰自动忽略后面，忙不迭点头行礼:“多谢大娘子！多谢大娘子！”
然后拉着小桃跑出去，站到了那边窗户下，听着阿娘在里面揪心的喊声，努力压住想要呼喊的冲动，一直往里张望。
尽管什么也看不到。
刘妈妈进屋跟王大娘子说了，王大娘子嘀咕了一句:“倒是个懂事有孝心的”。
然后摇了摇头，让刘妈妈不必再管。
女子生产，有的快有的慢，因人而异，显然卫小娘属于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本不该存活于世，所以诞世的过程格外艰难。
好在王大娘子管家还是有一套，没有过于优待，但也从不苛待，该给卫小娘准备的都准备了，女郎中就在厢房歇着，一旦接生不顺立刻就能救火。
大娘子坐镇，下人不敢懈怠，倒也没有发生热水不够、渴了没水喝之类的事儿。
只是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
“你怎么来了？”
王大娘子在一旁的屋里一边等一边跟刘妈妈说闲话打发时间，就见华兰进来了。
“我瞧这么久也不见报信儿，给您送些茶点，顺便看看情况。”
华兰将食盒放到桌上打开，一一取出摆好。
“六妹妹一直在那等着了？我让她过来用些东西喝口水，她也不肯来。”
刘妈妈笑道:“谁的娘谁心疼，大姑娘也是孝顺，这不也来心疼大娘子了？”
“这话不假。”王大娘子立刻也傲娇起来，“我家华儿最是知事懂礼，不像如儿，贪吃贪玩，这也不听那也不理，整日就会气人。”
“如儿那是年纪小，大一些就好了。”
华兰对她这个亲娘可是再了解不过了，别看嘴上说的欢，其实心里把三个孩子当眼珠子一样的疼。
“母亲先用着，我去看看六妹妹。”
华兰出得屋来，就见明兰还在扒着窗户缝往里望，跟她担心母亲生如兰的劲头简直一模一样，心里也是感同身受。
那时候自己差不多也是这么大，也是踮着脚，也是一样揪心。
“六妹妹。”
华兰招招手，明兰一步三回头的过来。
“大姐姐。”
华兰拉着明兰到一旁。
“六妹妹，今日我们都不在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姐姐是想问小娘吗？”明兰低下了头，“小娘如此突然，全怪我。”
华兰愣了一下，她想过许多种可能，但属实没想到会和明兰有关。
这丫头平日里十分乖巧，最是心疼卫小娘，她怎么会？
没让华兰困惑太久，明兰直接一股脑道出。
“小娘想让我寄在祖母名下，侍奉祖母左右，可我不愿意，跟小娘顶了嘴，小娘动了怒，这才……”
这可真是瓜连瓜。
卫小娘想把明兰养在盛老太太身边，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心知肚明的事。
而且不止卫小娘，林小娘也有同样的心思，且付诸于行动。
明兰常去盛老太太那，林小娘就让墨兰也常去，甚至王大娘子也曾不甘示弱的派出了如兰，只是结果都不遂人意。
相比墨兰如兰，盛老太太虽较为亲近明兰，但心有顾虑，一直未开口。
华兰略一细思，便知林小娘所想，无非是想趁此机会把事情落定。
这种小心机，无论对盛老太太还是林小娘，亦或者明兰，都是好事，华兰并不觉得有什么错。
谁的娘谁心疼，反之亦然。
华兰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明兰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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