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霍光的缘分
问霍光，他什么也不肯说。霍去病只好去问跟着霍光去曲阜的羽林卫。
那个羽林卫才十七岁，因为功夫好才被派来保护霍去病一家的，而且是今年才换岗来的河间。
毕竟年纪小，功夫虽然好，人情世故却懂得少，问他霍光为什么显得有些阴郁，他懵懂无知。
霍去病没办法，只好让他把他们去曲阜发生的所有事都详细道来，尤其是他觉得奇怪，有趣的事，着重说说。
那个羽林卫面对着军中神仙一样存在的霍去病，组织了好久，霍去病问了很多问题，才把一路上的事情说清了。
其实羽林卫说的事，大多已经在霍光那里听过一遍，但霍去病想听听不同人的讲述，看看能不能找到霍光发生变化的原因。
他们去齐地没发生什么额外的事，路上也很平顺。
到了曲阜，在市井中打听了几天，甚至到官府查了户籍，了解了淳于府。
那是淳于老大夫的嫡枝，一大家子，四代同堂，一百多口人，现在的家主是淳于意老大夫的曾孙，一个中年人。
他们二十年前搬到曲阜，城里最大的药店和医馆都是他家的。
但淳于家在当地名声最显的还是因为出人才。
找到淳于家主，霍光才知道淳于家之所以举家搬到曲阜，还是因为他们家想要改变家风，摆脱做世代从医的宿命，想要做官。
原本淳于意是做过官的，他做的是齐地的太仓令，就是管官府粮仓的小吏。
但淳于意喜欢学医，经过艰难的自学和拜访名师学习，小有名气。
淳于意是因为一次被人弹劾下狱，差点被罚“肉刑”。
汉的肉刑包括墨刑——在脸上刺字染墨，劓（yi）刑——割去鼻子，刖刑——斩去脚趾等。
这是很重的刑法了，淳于意没有儿子，只有五个女儿，他被押解进京的时候，五个女儿哭成一团送别父亲，淳于意看到这个情形，伤心又生气，道“生子不生男，缓急无可使者。”
老大夫最小的女儿听阿翁这么说，非常伤心，于是她一路跟随囚车到了长安城。
到了长安后，小女儿找到阿翁以前救治过的人，请求帮助，然后那人找了很多关系，把小女儿的信呈递到了当时的皇帝孝文帝的面前。
她写道：“民女父为吏，齐中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民女切痛死生不可复生者，而邢者不可复续，虽欲改过自新，其道莫由，终不可得。民女愿入身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也。”
温和慈悲的孝文帝看到小女儿的上书后，对她很同情和敬佩，于是下诏废除了从夏商时期传下来的肉刑。
淳于意经此一劫，丢了官职，更加专心从事医学研究，终成一代名医大师，后代也就世代从医了。
现在淳于氏医学传家几代，子弟门徒众多，有的孩子不想学医了，他们想读书，想入仕。
正好被淳于家救治过的曲阜孔家给家主来信，请他们一家去曲阜开医馆和药店，家主综合了家里大部分人意见，下定决心搬来了曲阜。
孔家虽然在汉代还不够显贵，到了宋代才获封的衍圣公，但在此时已然是当地的大家族了。
他们开办的族学，在齐鲁大地声名远播，子弟门生众多，现在和以医学所为人称道的淳于家联手，在齐鲁名声更显。
两家代代联姻，到了此时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世交亲族了。
本来霍光把信交给淳于家主，就完成了任务，应该打道回府。
但淳于家主得知他是霍去病的弟弟，并且自己的老祖曾经救过霍去病，就有了结交之意。
于是盛情邀请霍光在曲阜住几天，由家中小辈儿郎带着逛逛曲阜城，拜拜孔庙，逛逛孔府。
霍光自从去了长安，基本上就围着皇帝和霍府转，没单独出过门，去河间是最远的出门了，在河间待了几年，再也没能出去过。
这次来到曲阜，正好可以多看看。
自己所学正是儒家经典，长兄也经常念叨儒家那一套，都没见他看过什么书，不知道他哪里知道的，可能是小时候跟着陛下学的吧。
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有机会来到曲阜，孔子的故乡，还是要多看看。
淳于家的小儿郎们和孔家很熟悉，家中的奶奶伯娘婶娘嫂子甚至阿母，有好几位都出自孔府，自己家的姑奶奶姑姑姐姐们，也多有嫁入孔府为媳。
然后那些小儿郎们就带着霍光进了孔府的花园，不小心见到了内宅女眷。
二十岁的霍光，被一个十六岁的孔府小女娘言语羞辱了一番，秉正持重的霍光被说得满面通红。
回到他们住的客栈后，霍光就有点不太正常了，经常没来由的发呆，脸红。
后来有人托淳于家的人给霍光捎来一册书简，是一本很普通的《诗经》，霍光经常翻看，有时候看着书简笑。
“哦，那个小女娘叫什么名字？”霍去病装作无意问道。
“我们打听了，闺名令芙，孔令芙。”小羽林卫很奇怪，怎么都对这个小女娘感兴趣。
“好了，下去忙吧，今天对我说的，不要再跟旁人提起，记住了吗？”
“诺。”青涩的小羽林卫还懵懂着，看来家里还没给他说亲。
霍光去年已经及冠，该说亲了。
皇帝打算让他娶高门贵女，不料他去了一趟曲阜，喜欢上了孔家女子。
这也算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吧。
虽然此时孔府地位没那么高，但皇帝尊儒，想来也不会太过反对这桩亲事，看来还要跟阳石商量一下，找个日子去曲阜提亲，不知道孔家舍不舍得女儿远嫁。
霍去病还没来得及跟霍光商量，也没想好怎么和阳石说提亲的事，这天霍府来了不速之客。
霍去病和霍光挽着袖子在院子里鼓捣酿酒的东西，很多粮食运来堆放在地上，几个大锅里烧着水，整个院子氤氲一片，雾蒙蒙好似仙境。
大门口的门卫来报，有客来访，说是曲阜孔家。
孔家？这，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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