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止是他们那，这算是传下来的老规矩。”秦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插了一句。
张曦云笑了笑，就接着说道：“可小孩子不懂啊，听你妈说，老头儿当时可是没少往回跑。”
“每次都是哭爹喊娘的跑回去，然后，就被自己亲父母又送回去。”
“到后来，人家都不耐烦了，不但开始上手打人了，甚至最后一次还放狗了。”
“从那以后，老头儿就没回去过了。”
秦轩沉默了，沉吟了许久，才又问道：“那养父母呢，对他不好吗？”
张曦云闻言先是摇了摇头，回道：“他们起初，对老头儿还算可以吧。”
“起初？”秦轩皱眉问道。
张曦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是告诉你了嘛，当初他们领养老头儿是因为不孕不育。”
“后来呢，他们好像去医院查了，是奶奶的问题。”
“再过了几年，爷爷就跟奶奶离婚了，又娶了一个，就是现在的奶奶。”
“这个奶奶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爸呢？”秦轩追问道。
“开始是跟着爷爷生活的，毕竟是独子嘛，后来人家有了亲生的，就不重视了呗。”
说到这里，张曦云的语气忍不住的气愤。
稍缓了一下，才接着又说道：“当时念完小学，人家就不让老头儿念书了，这事被奶奶知道了，就过来接走了老头儿。”
“奶奶对老头很好的，老头儿也争气，后来就一路上学，到了政法。”
“再后来被人指点，炒股票什么的，赚了些资金，就又入了投资行，一步步的就到了今天。”
“奶奶是个好人！”秦轩意动的感叹道。
张曦云也是叹了口气，随后就有些哀婉的说道：“可奶奶当初为了供老头儿读书，吃的苦太多了，这些年的身体状态一直都很差，脑袋也有点糊涂了，几乎离不开疗养院。”
秦轩闻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犹豫了半天，也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声。
缓了好一会儿，秦轩才出声问道：“那这次？”
张曦云笑了笑，回道：“你妈说奶奶最近状态相当不错，明天再问问医生，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她一起来。”
稍顿一下，又语带唏嘘的说道：“看着我结婚，是奶奶现在唯一的心结了。”
秦轩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是点了点头。
这就是华夏家长，一辈子都在操心，操心完了儿子，操心孙子。
尤其是老太太，一个农村妇女，要独自拉扯大一个孩子，而且还要供这个孩子上大学，可以想象，当年到底吃了多少苦。
除了感动和崇敬，秦轩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曦云也有些感伤，缓了一会儿之后，却是突然问了一句：“知道为什么老头儿喝酒总是喝黔州酿吗？”
“怀念故乡？”
秦轩下意识的说道。
可说完就觉得不太可能，故土无错，但那些人，那些经历，好像也没什么可怀念的。
果然，就听张曦云否定道：“不是。”
“那是？”秦轩追问道。
张曦云沉默了一下，回答道：“你妈说，老头儿每次喝的稍微有些醉了之后，朦朦胧胧得到时候，总会不停地念叨一句话，然后就又哭又笑。”
“对了，有时候梦里面也说。”
“什么话？”秦轩好奇道。
张曦云回忆了一下，说道：“大概的意思，是他就想尝尝，这黔州酿有多么好喝，值得用儿子去换？”
“啊？不是换的粮食嘛？”秦轩愣了一下，问道。
张曦云随即就解释道：“穷是一方面，但当初其实还没到真正揭不开锅的地步。”
“其实当初最关键的原因，是老头儿的大哥要进一个镇上的工厂，但他家里一没工人，二又没钱走关系，这才过继的他。”
“然后呢，过继了没多久，人家就卖了一半换来的粮食，买了一瓶黔州酿去送礼！”
秦轩闻言便沉默了，忽而，有点想笑。
一瓶黔州酿，卖了一个亿万富翁啊！
虽然谁也没开天眼，这话多少有点马后炮的意思，但他真是有点好奇那两家人现在的心情？
后悔吧？应该是的！
但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啊！
以秦轩对张俊良那点粗薄的了解，这位显然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
本来还挺轻松的氛围，忽然就变的有些沉重了。
二人也没了什么聊天的兴致，等张曦云又回了几条消息之后，俩人就熄灯休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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