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偏殿，淳儿刚从睡梦中醒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书纹好笑得用温湿帕子替淳儿净脸。
“燕儿已经带回来了，小主在午休奴婢便让她先去静养了。”
“到底生受二十板子，请太医了吗？”
“托莞常在的福，温太医正巧在主殿，便顺带替燕儿开好了伤药。”
淳儿用银汤匙舀着山药杏仁乳上的麻薯丸子吃，听书纹抱怨最近杜沁姑姑将她看得有多严。
琴落则在缝制椅套。
内务府送了张新的软椅来，因着花色老气了些，被杜沁姑姑放置在阳光处，细碎闪亮的光斑弱化了暗沉的花纹，软椅所在位置等到天气降温了，就能常用起来。
“小主。”杜沁从外间进来，身后跟着燕儿。
“奴婢拜见小主，小主万福金安！”燕儿行了叩拜大礼，语气中充满感激。
明明她对小主而言不过是毫无用处的婢女。
明明小主从一开始只是怜悯同情她的遭遇。
却依然在最后，冒着得罪莺常在也要救她于水火。
燕儿满含热泪。
想起当时莺常在犯困嗜睡，却怎么也睡不安稳，便常常拿她出气。
长时间的打骂欺辱，让她实在受不住，跑出去一个人躲起来大哭。
不料正好碰到了出来放风筝的淳常在。
“原来如此！”
听完她哭诉的少女仿佛误入凡尘的精灵，漂亮澄澈的眼眸里染上困惑与思考。
她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来，倒出里面的金裸子，“我睡不好的时候，总是喜欢数着银子助眠，把这个拿去换成钱吊子给你家小主数数吧！”
不谙世事，纯真无邪的少女，将心比心。
就这样把贵重的钱财，赠给了仅有一面之缘的宫女。
燕儿呆呆地愣在原地。
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发展。
不等她拒绝，少女已经提着风筝跑远，欢笑声从远及近地传过来。
燕儿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心脏砰砰直跳。
金裸子她没来得及还回去，更舍不得去换掉。
即便余答应依旧对她非打即骂。
但是生怕丢失，或是被余答应和锁心发现，而被缝制在贴身衣物，紧贴心口的金子给予了她无限希望和力量。
她将这份期许随身带着，直到现在她终于能重新见到淳小主。
燕儿高举双手，捧起金裸子，声音里透出哭腔，“小主，奴婢！奴婢想用这枚金裸子换此生能伺候小主的机会。”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
明明就是小主的金子，她却以此来当跳板。
但是，如果此生不能侍奉小主左右。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偿还这份恩情。
“扑哧！”
淳儿和书纹齐声而笑。
“傻丫头，小主若不留你，怎会早早禀告了皇后娘娘将你调过来，怎会上下打点不叫你受重伤，又怎会备好住处叫姑姑接你回来住下？”书纹这个嘴替话又多又密。
她又指了指自己，“若不留下你，我可不会让你在我隔壁住下呢，是吧琴落。”
“没大没小。”琴落不在意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她虽然不明白小主怎么单单挑中了各方面都不出挑的燕儿。
但正如之前不明白小芋头一样。
她依然无条件支持信任小主，也同样做好了替小主兜底的准备。
杜沁将燕儿扶起来，“这金子既是小主赏的，便是你的，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若真念着小主的好，便认真养好伤，跟你琴落姐姐和书纹学着照料小主。”
“是！奴婢明白！”燕儿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想说那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誓言，想说为主效忠不死不消的承诺。
可到了最后她只剩下喜极而泣，苦尽甘来的痛哭。
所有誓言承诺都是虚无缥缈的。
她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证明小主的善心没有白费，证明于小主而言她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淳儿依旧扮演着傻白甜的模样。
她怜惜地安慰燕儿。
毕竟燕儿不知道，那枚金裸子早就发挥了能买下燕儿性命的价值。
这个世界对她的人设影响很大。
起初她以为自己是入戏太快，后来经过实验发现，是世界意识在作怪。
每当她做出违背人设的举动时，便觉得如芒在背，强大的精神力让她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被人时刻监视的不适感。
这点对于掠夺了洞察天赋的富察·依娴也颇有感触。
不过富察·依娴并没有这样直观地感受到，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受控制地维持起来原主的人设。
当初为了方便，她给自己安排的人设是在原主性格基础上做的调整。
但随着剧情推进，她一方面控制不住本性的暴躁，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顺从接受人设的反应，总之让她在人后差点陷入癫狂里。
而淳儿有过硬的功法做基础，又是修炼瞒天过海这样本就占有优势的隐藏技能。
试验过发现，主要她施展灵力便能抵消那种不适，但灵力又不能太充裕，会导致外来的那种压迫加剧，导致情况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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