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了多久？”
何染问站在车旁严阵以待的男人。
他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浑身无半点攻击性，只有看她时藏匿镜片下的琥珀色瞳仁才会深邃些。
“小裕刚打完电话，我就来了。”他如实说。
果然是何裕那多嘴的臭小子。
不过……
何染瞥他一眼，就算何裕不说，这人想知道也不过分分钟的事。
还没等她抛出话题，对面忽然将一堆东西塞进她手里。
顾砚推推眼镜，抿抿稍薄的唇说。
“这里有我的体检报告，还有名下的资产证明，我把户口本和身份证也带出来了。”
何染抱着这一大沓子，怀里沉甸甸的重量证明他不是说笑，她紧视着他的眼睛。
“你真要跟我结婚？”
顾砚先是看她，再低下视线，声音沉沉说：“你知道我从不开玩笑。”
说起来，一板一眼的顾砚才是没有幽默细胞的人。
上学时沉默寡言，继任公司后冷面无情，也就这几年，修得一身柔和近人的性子。
何染翻着那些报告和资产证明，他真是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八字还没一撇，就什么都给她看了。
“你能有更好的选择，顾砚，何必在我这儿浪费那么多时间。”
这几年他们见面的时间很少，但何染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存在，他在密切关注自己。
放在寻常人身上一定吓坏了，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吧，何染居然觉得没太大所谓。
毕竟他在自己身后太久了，十几年，默不作声地陪伴了十几年。
如果现在再跟他说自己是累赘就显得有点太矫情了。
顾砚笑笑：“你也知道，如果我能选别人，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是啊。
何染知道。
她阖上检查报告，只提了两个要求。
“一、孩子跟我姓，二、想跟我离婚提前告知，我不会拖累你。”
“好，好，好，”顾砚有点说不出话了，像在婚礼现场宣誓一样，“我愿意。”
何染打开大众车门，看向身后发傻发愣的斯文男人。
“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去，去哪？”顾砚很紧张，“民政局还没上班……”
“去你家。”
“我，我家吗？”
顾砚还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不敢置信一样。
何染倚住车门，她个高腿长，站在那优雅的气质顿显，稍稍弯起上翘的眼尾说。
“你把我的晚餐搅合没了，就麻烦你做给我吃了，记得你的手艺挺不错的，还有——”
她不掩饰的目光在他衣服架子似的高大身材划过，以成年人的直白说。
“我想先验验货。”
顾砚的俊脸一下子全红了，低声回她。
“好……”
跟她记忆中一样，顾砚的厨艺很好，听说他几年前还教过沈家那位爷。
他们吃饭时喝了点红酒，顾砚的酒量不好，即便只粘上一点，人也有些变了。
她抱着刚才还稳重守礼，这会儿使劲往她怀里钻的男人。
让她想起小时候家里那只大型犬，也像他一样粘人。
不仅粘人，顾砚还变得大胆了，啄着她的唇边吻边说。
“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吗？何染，你不要拿我寻开心。”
或许只有他不太清醒的时候，何染的眼中才敢会浮现温柔。
她张口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手覆上他的腰带。
‘咔嚓’一声，腰带开了。
顾砚眼尾发热，手指轻颤地捧住她的脸。
他日思夜想的人，他的青梅竹马，他的此生唯一。
“你还记得中学的时候吗？”
“你说那个你总是跟我抢第一的时候？”
何染拉着他散落的衣角，不知道他为什么临门一脚，突然跟她回忆往昔。
顾砚有点迷糊地笑。
“我当时悄悄跟你说，我考不到第一我爸妈会揍我，结果你反而更用功了。”
“因为你在胡说八道，”何染好像想起当年被他糊弄的旧事，一口咬住他微肿的唇，“谁不知道你爸妈是出了名的散养教育？想骗我让你，想得倒是美。”
顾砚缓缓垂眸，与她唇齿纠缠，粗着气轻声说。
“本来想考第一让你青睐我，但长这么大从来没能考过你一次，真不愧是何第一。”
听到学生时代的绰号，何染有点生气，掐了把他的腰，也不跟他继续装不熟了。
“快点，顾老二。”
两个心隔着很远，又好像从未分离的人，旖旎缱绻着，抵死缠绵着。
精疲力尽时，何染又觉得有些困了，不知道是发病了，还是累的，她环住顾砚的脖颈，蹭蹭他的颈窝。
“……顾医生，你合格了。”
顾砚抱着她布满热汗的后背，低哑的声音很轻地哄道。
“困了就睡吧，我抱你去洗洗。”
何染确实快睁不开眼了，但她还强撑着。
“顾砚，我怕，我会拖累你。”
“这不是绝症，别这样说，”他擦去何染眼角的泪，他眼睛早不知扔哪去了，琥珀色的眸子映着她，一声声说，“会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两人都是第一次，也从未谈过恋爱，之前还几乎形影不离，明眼人都看得出。
——不近女色的顾家大少，远离男色的何家大小姐，心里都有对方。
或许是某种有天会再也醒不来的惧怕吧，何染这辈子第一次不管不顾地疯狂，她不想留遗憾。
何染紧紧抱住他，送上唇含住他轮廓分明的喉结。
“顾砚，继续，我想有个像你的孩子。”
顾砚再也忍受不住了，喉结反复滚动，蛮横地吻住她。
“孩子像你才好，何染。”
令人窒息的爱如潮水，叫人生生溺死在其中才肯罢休。
第二天。
早早去领完证的两人，分别去双方家里吃饭，通知这个突然的消息。
双方父母都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们俩个可算和好了，当时分手的时候我就知道是赌气。”
“就是说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分手，还拖了这么长时间才结婚。”
二人这才知道，在他们父母眼里。
他们已经交往好些年了。
前几年闹了不愉快分手，一直冷战到现在。
何染和顾砚在餐桌上对视，最后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什么跟什么嘛。
合着，在别人眼里他们早在一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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