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贤却没将他脸上的情绪放在眼里，只温柔地对沈瑜说：“念之，他不会杀你的。他想复活姨母，至少还得留我们中的一个。”
然后伸手向他靠近。
“什么？”沈瑜怔住了，怔忪间，眼前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一些场景。
他趴在沈贤脚边，苦苦哀求他不要再让自己试药了，跟他磕头说：“表哥，我疼，你放过我吧。”
可沈贤只是温柔地看着他，一边说话一边将药倒入他嘴里，还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乖一点，念之，这是最后一次了，吃了就不疼了。”
猛然间，沈瑜浑身一哆嗦，迅捷地打开了他的手。
沈贤苦笑了下，摊开的手掌在衣袖底下悄悄收握成拳，语调逐渐变得轻缓：“没事的，表哥不会让你死的。”
沈瑜瞳孔倏地一缩，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的脸，颤抖着往后退开两步。
那些不堪重负的记忆瞬间侵袭了大脑，舌头和血液里都好似在药物的作用下变得又麻又涩。
“你是谁？你是谁？”沈瑜颤抖着抱住了自己的头，看着眼前的场景，总觉得自己已经不在高空，而是身处于冷暗的铁笼之中。
幻觉，一定是幻觉。
他撩开衣袖察看自己的手臂，还好，那上面并没有任何恶心又丑陋的裂纹。
沈瑜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回头时，沈贤的血已经落在了梅念知的身体里。而沈渊已经不知去向。
*
地面忽然升起一股浓烟，强烈的灼烧感让沈瑜恍若回到了上一世死亡之前的瞬间，天空中笼罩着一群阴邪的灰雾，洞底的那些“祭品”正在诡异地爬行。
那些没被传染的人在嚎啕大哭，呼喊着：“放我走！快放我走！”
而已经被传染的人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有人带着笑意，对准一小块破碎的心脏大快朵颐，有人绝望地呼叫着：“好痛啊！我好痛！”
一人揪着赵璟的衣角，泪痕满面地央求道：“让我死吧……我求你，让我去死……”
赵璟顺着他的身体向后望去，看见的是一张张刻满死亡的面孔。
成堆的人群被急速抬升的土壤所覆盖，整个山洞，或者说整个锦州，都被这地火烧得通红。他刚才站的那最底层的位置，已然是一片熔岩火海。
“殿下！”
四周全是数不尽的惨叫和痛呼，赵璟很难分辨出望朔的声音，他寻到声音的源头时，望朔的白衣已经染成了血色，望朔看着他笑道：“有一句话，我想说很久了。殿下，谢谢你。在太子殿的这三年，远胜于在月落宫里无数个日日夜夜。”
“望朔......”
赵璟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下一瞬，望朔的身影就被大火所吞噬。
一切来得太快，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人留下，大火蔓延过来时，赵璟还怔怔看着自己面前这张痛哭流涕的脸，顷刻间，那人的手就在赵璟眼前化成了一团灰烬。
【跑！快跑——！】
灰烬飘散在空中，场景猛然间被暂停了下来，脑海中突然传来了系统失联已久的声音，像是从极深的地底攀升而来的一般。
赵璟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你这统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带无故休假的？！”
系统：【现在暂时没法解释清楚！总之，地火已经爆发了！你若是逃不出去，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赵璟也来不及关心别的，转身往沈瑜跑去，系统焦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去管他？】
赵璟道：“闭嘴吧！我不管他，还有谁会管他……”
他还没说完，就猛然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现在还处于危险之中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并且，除了他以外，的确还有人去管沈瑜。那个人可以是沈贤，可以是沈渊，可以是光头，甚至可以是贵霜云暮。
可他身边却已经没有人了。
“殿下……”
暂停的时间过于短暂了，不一会儿赵璟就恢复到一片硝烟之中。
鹿鸣站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胸口处缓缓晕开一片血红，他被人捅了一剑，可嘴角却仍旧在笑。
赵璟看着他唇角翕动着，也不知在说什么，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那身后的月落宫弟子便朝着他怒喝：“别过来！你这妖孽！别过来！”
他一用力，鹿鸣身上的血就更多，直至从口中溢了出来。
“阿鸣！”拾野大吼一声冲上前去，被剩下的几个月落宫门人拦住，贺承坤大喊道：“别过去！会被咬死的！”
另外的人望着那名月落宫弟子，即便同样生气，可见到他身上那些裂口时，也一时驻足，无法往前。
“呃！好痛！好痛！”那弟子突然后退两步，倒在地上，发疯似的撞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自己把自己给拍死过去。
紧接着，头骨连着脸皮突然发出“咔嚓”一声，他的脑袋就真的碎开了，一只脚将他的头像球一样踢出老远，引得无数药人争先恐后地疯抢，成群结队地扎进火海之中。顷刻就化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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