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站在餐厅的门口，好半晌都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楚斯寒知道宋澄在担心什么，也没有催促他，跟着他一起站在门口。
天儿冷，林书禾也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兴致，便搓着自己的手，想来关餐厅的门，让屋子里更暖和一些，一出门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宋澄和楚斯寒。
林书禾顿了顿，突然笑了：“站在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外面冷死了，快进来，怎么过来也不和我打个电话，店里都没剩下什么食材了？”
明明是在平常看来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但是此刻落在宋澄的耳朵里，却有了些不一样的意味。
原本好不容易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落了下来。
宋澄一动不动的，只是站在那边哭着，可算是把林书禾吓一跳，她快走几步，走到了宋澄的边上，看着宋澄眼尾和脸都红红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此刻已经结上了冰霜。
林书禾看了楚斯寒一眼，和他一块把人拉进了屋子，林书禾赶忙让餐厅里帮忙的小伙子找了条干净的热毛巾来给宋澄擦脸。
暖意总算让宋澄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但眼眶还是红的，一双漂亮的挑花眼湿漉漉地看向林书禾，她瞬间心就软了一大截，看向楚斯寒，带这些责怪的意思：“小澄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让人哭了？”
看着林书禾，宋澄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干脆拽了拽她的衣角，道：“我饿了……”
看着宋澄的模样，林书禾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他是不愿意提这件事情，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想吃什么？”
宋澄摇了摇头，嗓音哽咽：“都好的，只要是你做的。”
作为餐厅的老板，林书禾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亲自下厨了，只是偶尔会下厨做两道新品试菜，或者宋澄来的时候，给他做两道爱吃的。
宋澄既然提了，林书禾当然不会拒绝，她给宋澄递过来一杯茶，冲楚斯寒道：“那你们先坐一坐，我去给你做吃的，马上就好哈。”
林书禾说马上就好，便没有让宋澄等太长时间，很快就做了一道简单的面油汤递到了宋澄的面前，她温柔地笑了笑，道：“时间太短了，点里也不剩什么了，先简单吃一点，晚点有人送食材过来，再给你做爱吃的，好不好？”
宋澄眨了眨眼，刚刚哭得太久，现在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发酸，他眼睛亮晶晶的：“你今年，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在宋澄的印象当中，林书禾从来没有为了钱担忧过，节假日这种餐厅原本应该是爆火的时候，但是大多数时候林书禾都是直接关门大吉，或者把店扔给店员，自己回家过节去了。
只是宋澄这句话问的实在是没头没尾，林书禾微微愣了愣，便道：“还没想好，估计就过两天吧，怎么了？”
宋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些犹豫，正是这个时候，楚斯寒握住了他的手，看向他，道：“想说吗？”
宋澄愣了愣，随即意识到楚斯寒说的是什么，这一次，他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看着宋澄的反应，楚斯寒知道，他彻底接受了这件事情，只是在担心，林书禾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楚斯寒握着宋澄的手并没有松开，道：“那就交给我，好不好？”
宋澄没想到楚斯寒会这样说，因为无论怎么看，这件事情也是由他说出来更为稳妥。
但是宋澄很快就想明白，楚斯寒是想透过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这件事。
宋澄指尖回温，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时间内，楚斯寒都在讲述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当然，也不可避免地简略掉了一些内容，比如宋澄曾经收到过的痛苦。
楚斯寒也并不觉得，这些事情，宋澄想让林书禾知道。
或许很久以后，宋澄会有想告诉林书禾的那一天，但那也绝对不会是现在，也绝对不会由着楚斯寒的口说出来。
而现在，楚斯寒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说出他应该说出来的，陈述这段事实。
楚斯寒把这一点做得很好，他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情绪似乎并没有起伏，只有宋澄知道，他握着他的手，越发用力了起来。
楚斯寒和他一样，也在等待着结果。
事情太过跌宕起伏，就算是楚斯寒并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词藻或者特别的形容词来讲述这些事情，也足够让林书禾愣在原地。
好半晌，她才总算缓过了神，她眼睛瞪得有些圆，宋澄甚至看到，林书禾的瞳孔正在颤抖着……
林书禾不可置信的蹙了蹙眉，她是那种看起来就没有被各种家务事磋磨过的人，在这个年纪依然皮肤姣好漂亮，五官柔和，此刻蹙着眉，看向宋澄的眸子当中带着浓浓的惊讶：“你是说……小澄他，是我当年早产的那个，孩子……”
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发出音节，才勉强把这句话说完，得到楚斯寒肯定的点头，她便再也支撑不住，后撤了两步，才勉强扶住桌子，没让自己摔倒，宋澄下意识地想去扶，但林书禾抬了抬手，并没有让宋澄上前。
林书禾的指尖发着颤，似乎还在消化着这件事情，反应几乎和刚刚的宋澄一般无二，默了良久，林书禾总算抬起了眸子，看向宋澄，道：“我们做一个亲子鉴定，好不好？”
林书禾想了很久，好像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从念书时候就经常来她店里的小孩儿，是她那个原本以为已经失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但还是耐不住地哽咽。
今天的餐厅关的很早，楚斯寒提前给DNA检验机构打了电话，带着他们很快就做好了检查，因为楚斯寒提前打了招呼，检测结果只需要两个小时。
在这两个小时里，宋澄和林书禾分别坐在楚斯寒的一左一右，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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