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县尉小心翼翼地把小纸人放在袖子里，就带上几个捕快去了曾家。
刚进曾家门，他袖子里的小纸人就悄然地飘了出来，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消失在曾家的庭院之内。
排除了鬼杀人的可能后，朱县尉就把调查的方向直接瞄准了曾家父子。
这次重新来曾家，主要也是为了审问曾家父子。
曾家现在的主子是曾王氏的丈夫，曾东林。
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正直刚毅之人，一般人会觉得他很可靠，不像他的弟弟们，一脸圆滑。
但是，在为官多年的朱县尉看来，曾东林却是个偏执之人。
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股执拗。
而他们的儿子，曾秀山长得俊秀温和，有点像曾东林，但不像曾王氏。他眉眼之间总是带着不经意的笑意，是未语先笑的类型。
朱县尉坐在上座，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曾家父子，观察他们的神态举止。
“曾王氏的尸首，经过县衙仵作的查验，已经证实了，她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之后凶手用刀割开了她的喉咙，借此掩示真正的行凶手法。”
曾秀山率先一步，提出疑问，“大人，会不会是山贼？他想进来偷些财物，结果被我娘发现了，就干脆对我娘下了杀手。”
“也许吧。只是，山贼对你娘下手时，你们就在隔壁的书房下棋，应该能听到动静才对，为何却说当晚没有任何声音？”
曾秀山回答道：“可能那时候我娘出了房门吧，可能她就是在曾家的小库房遇到的贼人。”
朱县尉问道：“曾家的小库房没人看守吗？”
曾东林说道：“没有，大人，曾家不是大富之家，家财大多数是田契租契，这些在官府都有备份，偷了也没用。小库房内放的都是些备用的家具，还有节里收到的礼品。都不是很贵重，所以没有安排下人特地守在那里。”
朱县尉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们父子都认为，曾王氏不是在卧房内遇害的，而是在离你们比较远的地方被害，然后尸体再被凶手拖到曾老太太的房中。”
曾家父子相视一眼，曾东林说道：“大人，当晚我们父子确实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不肯定任何一种猜测，只确认自己的证词。
朱县尉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起来，真是个谨慎的家伙，比起他儿子，聪明多了。
“坊间传言，曾王氏是被你娘给害死的，曾东林，你对这个传言，有何看法？”
曾东林说道：“大人，传言是真是假，我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希望能早日查明真相，让王氏入土为安。”
“曾王氏的死状，只有县衙的人还有曾家的人知道，也不知道是谁给传了出去，现在外面都在传曾王氏看似贤良淑德，实质上却是个恶媳妇，所以曾老太太才回来报仇了。
曾秀山，你觉得呢？你娘往日里真的是个表里不一，苛待长辈的人吗？”
曾秀山面上带上恰如其分的错愕，像每一个听到自己母亲被冤枉的孩子一样，据理力争，“大人，这简直是污蔑，我娘不是那样的人。她没有苛待我的祖母，她对祖母一向是言听计从。虽然........但那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大面上我娘是一定不会欺负祖母的！”
很像个护母的孝顺儿子，但也仅仅是像而已。
朱县尉嘴角微勾，“哦？是什么无伤大雅的小事，你说来给本官听听。”
曾秀山面带犹豫，没有立马开口，而是把目光移向了曾东林。
曾东林轻叹一声，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大人，想必我妻子和我娘之间的事情，大人已经早有耳闻了吧。实际上，新河县的人基本上都清楚，也多有传闻。
但其实，我娘只是习惯于王氏的伺候，久而久之，就依赖上王氏。并不是外面传言的，是我娘在磋磨王氏。
只是，她老人家向来是严厉，不是那种温言软语之人，因此王氏对于我娘，其实是有一点点不理解和抱怨。
但这都是小事，还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
曾秀山突然说道：“可是，爹，娘之前和祖母吵得很凶，她.......”
“闭嘴！”曾东林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
朱县尉摆摆手，“接着说，不要藏着掖着，任何线索，只要是关于曾王氏的，都可能对案子有用。曾秀山，你继续说下去。”
曾秀山看了自己爹一眼，才犹豫地说道：“大人，其实，应该不是什么有用的线索.......是我祖母死的那天，我娘好像和她吵过架，具体是因为什么，我当时在门口，听得不太清楚。
我只看到我娘怒气冲冲地出了祖母的房门，但一个时辰后，我祖母就没了........”
“你的意思是，你娘气死了你的祖母？”
曾秀山连忙否认，“不是，不是的，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
曾东林拱手说道：“大人，小儿没见过什么世面，让大人见笑了。”
朱县尉看向他，“那他说的，可是事实？”
曾东林有些为难，但因为他为人正直，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大人，我娘走的那天，王氏确实因为一些小事，和我娘起了小争执。但是，大人，我娘应该不是王氏气死的。
她们婆媳相处多年，就算平时对彼此有些小抱怨，也应该是无伤大雅的吧。”
“但是，大家都说，王氏对曾老太太极其恭敬，就像丫鬟婆子一样在伺候你娘。”
曾东林说道：“那都是外人乱传的，大人，王氏并不是个软弱的人。”
一番问话下来，曾家父子看似在为曾王氏辩解，但是话里话外都提起曾老太太去世当天和王氏争吵过，还说王氏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人，她对婆婆一向有意见，曾老太太偶尔也受过她的气。
所以，传言说曾老太太杀了王氏，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他们父子不好意思没有明说。
朱县尉捏着胡子，意味不明地看着这对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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