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齐州下了一场大雪。
路面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行人。
但是市里有名的娱乐一条街灯火辉煌，道路两旁停满了汽车。
“祝大哥白天响当当，晚上硬邦邦！”付刚步入丽君夜总会，两旁的迎宾小弟声音洪亮地喊道。
“今天怎么样，晚上上了几个台？”
小弟拿来登记本：“今天晚上包间基本全满了，天冷，还有不少客人估计得留宿，酒钱，小姐陪客的钱，七七八八加起来，今天晚上入账六十来万应该是有的。”
付刚露出满意的表情。
一辆警车停在了夜总会门口。后面还远远地跟着一辆中巴车。
付刚看了一眼，没有注意到这辆警车的车牌不是齐州本地牌照，而是江东牌照。
程万青在车里拿出对讲机：“各单位注意，最后对表一次，两分钟之后九点整，准时开始行动。”
警车停在夜总会门口，没有人下车。
付刚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大哥，你们哪个的警车在我门口停着，客人都不敢来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惊讶：“哪的警车？谁安排的？”
车里，程万青按下了对讲机：“行动！”
顿时间全街警笛大作，两辆中巴车横过来，堵住了整条街口，车上荷枪实弹的警察鱼贯而出。
“公安临检，请你们配合。关掉音乐，我们要检查所有包房。”
一时间所有的娱乐场所都慌了神。
有惊慌失措的客人已经准备跳楼逃窜，但随即被赶来的民警按住。
“大哥，我们场子被冲了，你赶紧过来吧。”付刚赶紧打电话求援。
在娱乐街开展行动的同时，另外三组警力同时出动，对多处建筑工地、沙场进行突击检查。
在程万青的指挥下，二十分钟后，娱乐街被清场的七七八八。
“程局，光涉嫖的就抓了三十多个，还有几个包的已经磕嗨了，七七八八的，今晚我们这得抓二百人回去了。”
“辛苦了。”程万青道。
两辆齐州牌警车停在了娱乐街口。
程万青的对讲机响了：“程局，滨河区公安局的来了，说要进来。”
“不要放行，我马上到街口。”
程万青还没到街口，就已经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出示你的证件！我不管你们哪个市的公安，我们没有接到相关通知，你们跨区域执法，是严重违纪的行为！马上给我停下！”
程万青脸色铁青，拨开戒严的警员走上前：“嚷嚷什么，不就是要看证件吗？拿去。”
程万青递上证件，对面看了一眼，合上证件道：“程局长，我是滨河区副区长、公安分局局长楼胜志。你们没有在滨河区执法的权力，我现在要求你们马上停止！”
程万青拍拍楼胜志的肩膀：“楼局长是吧，我劝你躲远一点，除非今天晚上你也不想走了。”
程万青从衣服内兜拿出那张异地用警的调警函：“看清楚了，省公安厅签发。还有问题吗？”
楼胜志嚣张的气焰一下矮下去不少，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饶：“我们没有接到通知，今天你们一个人也带不走！”
车上又下来七八名警员，双方形成了对峙。
这时纪委的加入改变了局面。
“楼局，干什么发这么大火？”市纪委常委胡嘉晖拉住了楼胜志的胳膊。
楼胜志一下就软了下来：“胡常委，您也在这呢。”
胡嘉晖不紧不慢道：“楼局长，根据张市长的指示，今晚行动期间，任何公职人员打招呼、说情、阻碍执法的，必须到市纪委说明情况。请吧。”
楼胜志赶紧撇清自己：“我就是来看看什么情况，这在我辖区发生的事，我来看看不应该吗？”
胡嘉晖没有松手的意思：“楼局长，请吧。麻烦配合一下。”
楼胜志就算再虎，也不敢当面跟纪委翻脸，只好跟着胡嘉晖上了纪委的车。
这天晚上全市都乱了套，各个单位之间都在相互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早上，刘有国被市政府暂时停职。
市纪委给省纪委的报告中写道：“异地用警执法过程中，有36名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存在托人说情、阻碍执法等违规违纪行为。市纪委正在持续深挖，进一步理清线索。”
转天，在全市处级以上干部大会上，张政禹宣布，将全市各部门账目清查线索移交纪委。
“组织的原则还是不变，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谁确有问题存在的，可以到纪委主动说明情况。对向组织坦白的干部，我们可以予以一定程度上的酌情处理，希望各位能够正确理解，正确看待。”
在这次会开完后一个月，市公安局长刘有国被省纪委带走调查。
全市干部人人自危。
启动调查就像连锁化学反应，一旦开始就不可能轻易停止。
也有干部私下提出了反对意见：“按张市长这个搞法，全市的领导干部不抓三分之一，也得抓五分之一进去，把我们都搞掉了，以后谁给他干活？”
张政禹听说后，立即在会上对这种说法予以公开驳斥：“不要觉得离了谁地球就不转了，我们国家最不缺想当干部的人，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党和人民给了你机会，让你当领导干部，你自己不珍惜。现在把你从干部队伍里摘出去，是给群众造福！”
这段时间，张政禹去了公安厅两趟，要求厅里给市公安局配个局长，要求必须能力过硬，素质过硬。
随着市纪委调查不断深入，需要公安配合抓捕、审讯的部分越来越多，偌大的公安局没有局长是不行的。
曹力军趁着这个机会，给张政禹推荐了个人——陵城市棱岗区区委书记郭虎。
郭虎早年间就是派出所出身，一路做到区委书记，曹力军希望把他安排到齐州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等换届让他兼任齐州市副市长，就在齐州退休，也算解决了他的副厅级待遇问题。
这种事是顺水人情，张政禹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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