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娟看上去很疲惫，一只手扶住额头。她也认出了苏雨梅，苏雨梅像电动玩具一样，自动站了起来。
“你也来看病吗？”蒙娟问。
“是，是啊。”苏雨梅说，又连忙纠正道，“我来产检。”
蒙娟又将目光转向了苏雨梅的肚子，笑道，“哦，原来你怀孕了，真好啊，几个月了？”
“四个月。”
“挺好挺好。我先走了，再见。”
苏雨梅还有些发愣，门诊护士喊了她的名字，她才走进了门诊。
这次产检，一切正常。
苏雨梅之前还想着要不要这个孩子，现在又觉得那个想法太荒唐了。鹏飞三年就回来了，不，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一年一晃就过去了，三年也快，只要鹏飞回来，她的日子就好过了。只要把当下熬过去就行了，那个念头可不能再有。
她从医院出来后，本想打个车回去，却没想一辆宝马停在她一侧，车窗打开，蒙娟朝她笑道笑，“上车吧，送你回去。”
苏雨梅犹豫着，见车上只有她一个人，便坐上去。
蒙娟一边拨动着方向盘，一边说道，“产检结果怎么样？没问题吧。”
“没有。挺好的。”苏雨梅说，顿了一下，觉得应该回问对方一句，毕竟她也是去看病的，便说，“蒙总，你身体还好吗？”
“还好，女人嘛，特别是像我这么个岁数的女人，很容易惹上一些妇科病。问题不大，平时注意些就行了。”
这段时间，她觉得左边乳房时常有痛感，摸上去疙里疙瘩，便去医院做了检查。虽然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但她觉得问题不大，应该只是囊肿的问题。
“哦，就是平时要注意些。”苏雨梅拘谨地回复着。
对话停了一下，蒙娟问道，“小满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蒙娟似乎觉得这个答复过于笼统，问，“小满平时喜欢什么运动？”
“她喜欢得挺多的，游泳、打羽毛球、攀岩，还是很有运动天赋，不像我，什么都不会。”苏雨梅轻缓地笑着说。
蒙娟心想，她到底还是遗传了那个人一点东西。
“那她这些运动是在哪里学的？小学就开始学了吗？”
“是的，好像就在少年文化宫，那个地方离她上的向阳小学比较近。”
少年文化宫，向阳小学，蒙娟默默地记下了，“哦，上学时就很厉害啊。那她上学时，特别是上小学时，你知道她喜欢穿什么衣服吗？”
苏雨梅觉得她这个问题挺奇怪的，也不好意思说不知道，只能硬着头皮说，“上小学时大家都穿校服戴红领巾，不过，小满不喜欢穿裙子，听我姑说，从小到大，都不爱穿。”
蒙娟笑了起来，“这丫头挺怪的。她穿裙子应该挺好看的。”
“那肯定是，小满长得好看，身材又好，穿裙子绝对好看，可她就是不喜欢，甚至小时候，连头发都不留。”
蒙娟吃了一惊，“不留头发？光头啊？”
苏雨梅说，“也不是光头，就是短发。听他哥说，小满小时候就是个假小子。”
“那还挺有意思。”蒙娟想象着冯小满的样子，一分神，开错了路。开错就开错了，多绕点路，可以多了解一点。“那小满喜欢什么颜色？”
“颜色？”苏雨梅想了想，难住了，“这我可真不知道，她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也可能是什么颜色都喜欢吧。”
蒙娟点着头，“那你再说说，小满除了运动之外，还喜欢什么，比较特别一点的？”
苏雨梅想了想，说，“听她哥说，她上高中时，有一段时间喜欢去酒吧跳舞，她跳得还不是一般的舞，是钢管舞，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那多危险，那种地方，是一个小女生能去的吗？被学校发现，会不会就被开除了？”蒙娟吸了一口气。
“所以，我姑那个时候就很生气，要打她。但我姑父却拦住了，说他有办法。他每次看到小满往书包里面塞假发，就偷偷地跟在后面，在酒吧里面专门看着小满。有一次被小满在跳舞时候，看到她爸在台下，那天她爸走得急，没带伞，淋了个湿透。小满看到她爸那样子，就特别愧疚，从那一次之后，再也没去酒吧跳过舞。”
蒙娟感慨道，“在中国像你姑父冯建设这样的家长不多。”
“除了跳舞，小满还喜欢数独，不知道现在喜欢不喜欢了，反正我刚嫁过来的时候，经常看见小满趴在床上填格子呢。”
蒙娟又默默地记下了，钢管舞、数独。
今天的收获颇丰。
蒙娟心满意足，将之前的错误的路线调整过来。既然苏雨梅帮了她的忙，她有所回报，哪怕是口头上的，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心情愉悦地问苏雨梅，“你儿子现在上哪了？初几？”
“初三。”
“哟，快要中考了。现在中考可不像以前了，太难了。成绩怎么样？”
虽然苏雨梅不清楚蒙娟怎么会问到儿子学习上，但还是回应道，“还行。”
“重点高中呢？有把握吗？”
苏雨梅用笑化解着尴尬，“这个谁知道呢。”其实她清楚，可能性很大，但她不想把话说得过满，免得以后被打脸。
蒙娟将车拐了个弯，语气沉稳地说，“别担心，尽量让孩子考高点。如果分数真的达不到重点高中，我可以弄到名额。”
苏雨梅心中一颤。如果是真的，那倒是不错。不过，她还是想着星宇能够凭自己的能力考上高中。万一，如果星宇考试发挥失常，倒是想麻烦她一下。
“谢谢。”
“客气什么。我现在就怕你们对我客气。你弟弟长青就和你们不一样，他比较简单，没把我当外人。”
既然她提到了苏长青，苏雨梅便说出一直想问的问题，“长青工作得怎么样？有没有给公司添麻烦？”
蒙娟说，“挺不错的，工作认真，挺积极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比较简单，直来直去，这是他的优点。”
她还想说说苏长青的缺点，最重要的一点是，苏长青在公司不懂分寸，总是一副跟蒙娟很熟的样子，甚至有一天中午，去蒙娟的办公室睡了一觉。蒙娟说过他一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苏雨梅见蒙娟夸赞苏长青，很客套地说，“是领导教的好。”
蒙娟原本想说的话，也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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