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台。
见虞凉月哭得厉害，尚擎宇上前好声哄着，边哄边道歉，“对不起，是我嘴欠，是我发疯。
你别哭，你要是不舒服你就打我，揍我，我不还手，好不好？”
虞凉月不理他，尚擎宇便自扇，又拿了天台边缘的废旧板子递给她。
虞凉月不解，但总算启唇，怔怔地看着他，“干什么？”
“你拿着。”
虞凉月接过，尚擎宇便朝她伸出手，“给你打。”
见虞凉月不回应，他便又脱了上衣，背对着她，“打这儿也行。”
对方还是不回应，尚擎宇本想说把脸凑过去，给她打脸，可女人冰凉小手轻触到了他背上。
“为什么那么多疤？”
尚擎宇转过身去，不再将后背对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什么，摔的吧。”
“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见对方严肃，尚擎宇便不再开玩笑，还是乖乖回应了，
“小时候挨揍，习惯了。”
“挨谁的揍？”
尚擎宇苦笑，又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童年。
大概是虞凉月眸子清澈，给他些许勇气和鼓励，让他可以稍微敞开心扉。
“其实在局子，你应该都听到了。”尚擎宇笑得苦涩，“尚行舟是我爸，收不住心，娶了好几房姨太太。
不过说来也巧，他老婆虽然多，可就我这么一个独子。
我都怀疑我是我妈出轨生出来的，我甚至巴不得我妈出轨，但她没有，她就尚行舟一个男人。
许是我跟尚行舟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在尚行舟宠幸那些小老婆的时候，每逢夜里，我妈都会拿竹条抽我，有时候是竹条有时候就是铁链子，麻绳，一鞭子一鞭子地抽，就跟抽尚行舟似的。
她虽然抽得狠，但她也时常心疼我，她说她控制不住自己，她说她好像生病了，她说每次看到我就像看到在她孕期出轨的尚行舟，她好害怕，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总是抽完就跟我说对不起，我当时太小，不懂她的苦。
后来，她是真的病了，精神病，被尚行舟毫不留情地送去精神病院，送她去精神病院那天我也跟着去了，我妈当时很恐惧，她不愿意待在精神病院，我求着尚行舟别送我妈去精神病院，我说我要照顾我妈，
尚行舟不让。
再后来，我妈就跳下去了，那楼有十层高，她直接跳窗，活活摔死了，地上一片血泊。
我妈火化那天，他又讨了几个漂亮老婆，可就是那些小老婆怀不上，有的怀上了还被轰出家门了。
后来尚行舟跟那小老婆吵架我才知道，我妈给尚行舟平日的膳食里加了东西，让他不孕不育了，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别的女人怀上。
所以我成了尚家独生子。
我还记得我妈之前跟我说过好几次，宇儿不怕，你爸他偏心别的女人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他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跟我不一样，
你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独生子，而我是他不要的黄脸婆糟糠之妻，可有可无，你可比我幸福多了。
她当时笑得傻傻的，邪邪的，那时候精神竟已经有点不好了，我既心疼又害怕。
但也是那一刻，我才知道，她为了我以后能过得好一点，给尚行舟的膳食里天天下药。
你说她怎么那么傻，怎么不干脆下点毒药，毒死尚行舟算了？反正精神病杀人，没意识，又不会判死刑。
不过尚行舟没死，可尚行舟知道是我妈害得他不孕不育，所以就时常将气撒到我身上，也拿竹条，链子，麻绳，一鞭子一鞭子地抽。
反正我被抽习惯了，也没什么感觉。
我妈是生病了，尚行舟那是不能多子多福了，看不上我有精神病基因，本来想遗弃我的，可我又偏偏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阿月，你说可不可笑？”
尚擎宇笑着笑着就哭了，他唤她阿月，他是真的喜欢她。
就是因为喜欢，才第一次跟别人说起他的童年。
他最讨厌别人的同情，最讨厌看到别人一家三口，一家多口和和睦睦，因为那会衬得他非常非常可怜。
人越是得不到什么，就越嫉妒什么。
他每天都在嫉妒，嫉妒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父母健在，怎么就对他们那么关心？
而他……
就好像，从始至终，都只是父母发泄的工具人。
陈梅打他是因为尚行舟，因为他那张脸，因为他跟尚行舟的血缘关系。
尚行舟打他也是因为陈梅，因为他那张脸，也因为跟陈梅的血缘关系。
一对怨偶的结晶，就是不幸的。
他宁愿当时没出生。
不出生的话，就不会活得那么累。
虞凉月陪在他身边，小手慢慢地挪到他手边，牵住了他，只是牵住了，却不发一言。
尚擎宇没有回握住她的手，“你又开始同情我了吗？”
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不需要你同情。”
“我没有同情你，我只是心疼你。”
“心疼？”尚擎宇故意刺激她，“你怎么不心疼不心疼自己，被我夺走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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