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许函嗓子已经嘶哑，他想去喝口水，可是他现在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衣裤鞋袜也都被刚刚撒的水湿透了，冻得他身上直打摆子。
院门外，张家周围的几户人家老早就听到了老太太在数落许夫郎的不是，三三两两的几人聚集在张家门口议论着。
“你们说这老太太怎么老是找许夫郎的茬，这一天天尽听她在数落了，我这耳朵啊都快起茧子了。”
“谁说不是？许夫郎多好的人啊，勤勤恳恳的，可是家里干活的一把好手呢，也不知道老太太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怕不是年纪大，就喜欢作了，也就许夫郎脾气好，要是换个人怕是早就不耐烦伺候了。”
明日便是腊八，书院里昨日就已经开始休学放假了，今日一早，张枝便带上了收拾好的行李朝家里赶。
这边刚进了村子，就快到家了，远远的就瞧见了院门外聚集了不少人，交头接耳的好像在说着什么。
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张枝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围着闲聊的几人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张枝，纷纷互相使了眼色都让少说两句。
“小枝这是书院休沐了？”
“各位婶娘好。”张枝来到近前先是彬彬有礼的拱手作了个揖，朝着几人问候着。
“小枝啊，你还是赶紧先回家看看吧，我们听着刚刚院子可是有些吵闹的，也不知道你阿奶跟你阿父是不是起了什么冲突。”
其中一人催促着张枝赶紧先回去瞧瞧，只要张枝回来了，许夫郎的日子便会好过一些。
张枝一听面上多少显出几分焦急，跟几位婶娘道别后脚下匆匆的推开了院门。
只是令张枝万万没想到，他看到的是自己阿父一个人趴在院子里的地上，这冰天雪地的，地上还有一摊积水，已经开始结起了冰碴子。
张枝脚下猛然顿住，脸上温和的表情瞬间僵硬在脸上，一脸的不可置信，就连院门外瞧热闹的几人看到了也是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天啊！”
“阿父！！”张枝手上的包袱掉落在了地上，一个箭步直接冲到了阿父身旁，下一刻整个人直接跪坐在地上，颤着手扶起了趴在地上已经昏昏沉沉的人。
只见阿父面色苍白如纸，双颊泛起了丝不正常的红晕，身上还在直打摆子，嘴里发颤小声呢喃着冷，张枝想也不想直接脱下了身上的袄子裹到了阿父身上，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阿父！”
张枝颤着声音又唤了一句，看着阿父这副模样，心中是痛心不已，眼圈也渐渐泛红。
紧咬着唇颤抖着手覆上了阿父的额头，入手是一阵滚烫，这怕是着了风寒发热，张枝心疼地同时也疑惑，不舒服怎么不在屋里歇着，现在人却倒在了院子了没人管，他阿爷阿奶呢？
“这，这是怎么了？”
院子外的几人见势不妙，也匆忙赶了进来着急询问道。
“这大冬天这么倒在院子里？”
“小枝啊，赶紧将你阿父带进屋去，这天寒地冻的，瞧你阿父脸色都不对，赶紧去请大夫！”
一时间院子里吵吵闹闹的，惊动了屋子里的老太太。
老太太板着一张臭脸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看院子里这么多人，还以为是要来买豆腐，正要埋怨许函做事磨蹭，就瞧见了自己大孙孙正抱着许函，顿时大感不妙，心里也是一阵慌张，脸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小，小枝，你回来啦，这怎么还坐在地上了，快进屋。”
张枝猛地抬起脑袋眼中满是隐忍的愤怒，这一眼看的老太太心中一惊，差点腿就是一软也要跌坐在地上，让她有些惶恐不安。
她的小孙孙从来没有对她这个阿奶这么无礼过，现在竟然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看她，这让她在心里更是埋怨上了许函。
"阿奶，为什么我阿父会躺在院子里？"张枝哑着声音开口问道。
老太太听到大孙孙的质问面露几分慌乱，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张枝，眼神闪躲声音干巴巴的。
“我，我怎么知道！你阿爷病了，我忙着照顾他，哪有精力管得了这么多？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躺院子里了……”
听着老太太随口而出的辩解，众人也是无奈摇头，半个字也是不信的，刚刚他们还在外面听到老太太的叫嚣声，那声音响亮的隔壁好好几户人家都能听见，哪有去伺候什么老爷子？
“咳咳…咳咳！”
张枝怀里的许函像是被周围的声音给惊醒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当看清面前的人是儿子，许函扯了扯嘴角想要说话，但是嗓子却跟要着火了，哑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儿子回来了……
张枝瞧着这副模样的阿父，更是心疼不已，眼眶通红，心里更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
他原以为就算自己不在家，阿奶最多也就只会数落他阿父几句，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不在家，阿父便被阿奶这般苛待，心底狠狠一痛，眼里满是自责。
许函一瞧儿子都哭了，心疼地抬起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入手是一片冰凉的触感，勉强扯出抹笑想要给儿子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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