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抖动。
秦雯文猛地睁开了双眼、仰坐了起来。
不。
她其实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坐起来。
她死了。
只是现在她又在血肉残余中恢复了意识而已。
眨眼间，秦雯文已靠着这具剩余40斤不到的血肉变成了缩小版的自己。
重新拥有了各项机能与感官。
“……战舰正在坠毁？我的陨石也没了。”
感受着自己正在缓缓地坠落向地面，秦雯文走到了320°无死角天窗边上，看到了越来越接近的大地。
“但……我终究是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是的，她确实活下来了。
可活下来的她，真的还是原来的她吗？
是吗？
不是吗？
她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
便是此刻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好似有一道无形的枷锁被慢慢的解开了一条缝隙。
一些曾经觉得至关重要的原则已开始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也许以后还会死更多次。
但是这重要吗？
只要我不停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那我就依然还是我自己。
一对巨大的白色羽翼从身后张开，洁白的飞羽带起柔和的风。
她飞向了云间，在幻梦般的白色棉花中翻滚。
前所未有的自在。
前所未有的自由。
在白云间遨游的这一场景，让她的心神越发的开阔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在天地间快乐的回荡着。
此刻，她已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此刻，她仿佛回到了儿时的梦想。
此刻，她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快活开朗。
“呜嘻嘻嘻……好开心鸭！好开心鸭！”
她欢呼的大叫了起来，笑声在风里久久不散。
忽然，她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来？
我该往哪去？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
但这些重要吗？
只要心情能快快乐乐的，那不就是最棒的答案了吗？
想通了这个答案，她就已不再去纠结任何东西了，纯洁如天使一般的脸上挂满了无忧无虑的开心笑容。
她收回了翅膀，躺进了柔软的棉花云里，看着天上渐渐升到顶端的太阳，白嫩的小脚伸出云外快乐地摆动着。
自由自在。
直到太阳走过了头顶，直到月亮升上了枝头，她终于觉得有些无聊了。
‘要不要去找点什么事情做鸭？’她这样想时，也这样做了。
依依不舍的和白云道了别后，她张开了双臂，任由星球的引力从背后拉扯着自己坠向了地面。
直到那朵白云从视线中变得极小后，她才停下了挥舞着道别的小手，一个翻身轻轻的落在大地上。
这里是废墟。
满地狼藉的废墟。
躺在地上哀嚎的铁皮人。
悲伤、哀恸的情绪塞满了整片大地。
虽然她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并不意味她是个笨蛋。
‘他们为什么在哭？’
奇怪的问题浮现在脑海之中，于是她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哭？”
PAIN9527听到声音，疑惑地抬起了头，看向了眼前的小女孩，电子屏幕上亮起了疑惑的表情。
(⊙o⊙)？
“不会说话吗？”
她有些可怜的看着这个没有腿脚的老旧机器人、仅剩下一只的手臂死死地抓着一朵珍贵但已经破碎了的小黄花。
她想了想，直接将‘意义本身’传进了PAIN9527的‘脑海’之中，使得她不需要懂得语言、只要拥有思维就能理解。
“你为什么要哭？”
这下PAIN9527‘听’明白了，屏幕上浮现出了一个哀伤哭泣的表情。
(*?????)
“因为我们的家没了。”
“不能修好吗？”
PAIN9527摇了摇头，三颗方方正正的头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那是巨企的制式住房，我们没有权力改造或修缮。”
“那你们为什么不自己搭一个呢？”她有些奇怪。
(┬┬﹏┬┬)
PAIN9527更痛苦了，但赛博人类没有眼泪，只有一个让人觉得发笑的颜文字。
“因为巨企不同意。”
“为什么盖房子还要巨企同意呢？”
她盘坐了下来，用手轻轻抚平白色的连衣裙，将它压在身下，整个人与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PAIN9527面对面。
“整颗星球都是巨企的资产，包括我们自己。用别人的东西，为什么不需要别人同意呢？”
“……是哦。”
她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但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整颗星球都是巨企的资产？”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眨了眨眼睛。
“整颗星球。”
“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就是……为什么这颗星球都是巨企的呢？”
“因为这颗星球是巨企发现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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