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书记官留下，承担起供养圣树的责任，圣树的枯萎就会终止。”莱茵多特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但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林华下意识看向了伊尔明，他的目光正好与对方对上。
伊尔明的眼神很深邃，他清楚看到了林华眼中的紧张和排斥。
林华并不想这样留在坎瑞亚。
伊尔明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转头问莱茵多特：“你如何证明你所说话的真实性？”
林华的心猛沉，他眼中隐隐约约的希冀骤然熄灭，嘴唇微微颤抖着低下头。
“当然能证明，不过就是需要我们书记官稍稍牺牲一下自己。”莱茵多特笑眯眯地看着林华。
林华没有说话，但从他紧握的双手能看出，他现在一点也不平静。
伊尔明在听到后面一句话时，眼神微微眯起，眼中对莱茵多特的警告丝毫不加掩饰。
莱茵多特笑了笑，如同融化的黄金般的眼睛看上去毫无恶意：“只需要书记官在这里留下自己的一滴鲜血，我们自然能看到结果。”
她指的是那一圈环绕着圣树流动的水池。
一滴鲜血不算什么，林华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最终他看向身边的伊尔明，漆黑的眼如同一望无际的深渊：“你也希望我一直留在坎瑞亚，对吗？”
伊尔明没有回答林华的话，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华复又转向莱茵多特，对上视线，莱茵多特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书记官能留下最好，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整个坎瑞亚来说，这都会是一件好事。”
将所有的无力都沉进心底，林华最后看了一眼伊尔明：“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说罢，林华迈出步伐走向了圣树。
在莱茵多特身边停了停，林华转头看向女人的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能告诉我，他承诺了你什么吗？”
莱茵多特少见地惊讶了一瞬，紧接着她弯起眼睛：“知性。”
林华恍然，随后他用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指，一滴殷红的鲜血从指尖滴落在水池之中。
鲜血很快融合在水池之中，水池的颜色因为这一滴鲜血加深了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大概在林华鲜血滴入水池后的两分钟，圣树产生了变化。
林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变化。
他昂起头，看到白色树枝上流转的蓝色光芒开始转向紫色，原本的空枝上竟然冒出了一片白色的叶子。
叶子在头顶金色的光芒映照下显出白金色，看起来煞是好看。
“……你赢了。”
林华所有挣扎都被替换为了深深的疲惫，他看了一眼莱茵多特，留下这么一句后没有丝毫停留地离开了圣殿。
林华步伐匆匆，罕见地没有理会路上遇到的任何人。
这让王宫中的人感到疑惑又惊讶。
哈夫丹一直在林华的住所外等着他，见到他匆匆而来时眼中一喜，上前想要说什么，却在张口时顿住了。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林华的模样。
林华的脸色格外苍白，一副失魂落魄深受打击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
看到哈夫丹后，林华的步伐慢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负面情绪收敛，对哈夫丹露出一个笑容：“是在等我吗，在这里站了很久吧？……进来吧。”
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心疼。
哈夫丹紧紧抿着唇，跟进院子后才忍不住问道：“是陛下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林华闻言顿了顿，他也知道自己的状态瞒不过哈夫丹，于是在沉默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转过头目光深沉地对上哈夫丹的视线。
这是林华第一次在哈夫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那双眼睛就像是一片浓浓的、化不开的漆黑。
“……现在我好像只剩下你了，哈夫丹。”林华轻声感慨。
院子里的流水溅出水花，从池边的花瓣上掠过，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痕，最后从花瓣的尖端悄然滴落。
水珠在空中划过一串彩色的弧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泥土之中。
哈夫丹感觉心脏猛然被揪紧，无措的看着林华。
他想要安慰林华，却又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显得那样无力。
林华看出了他的想法，心中的无力减轻了一些，他笑着抬高手。
哈夫丹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如同一头顺从地等待着主人顺毛的大狗。
林华也就顺势揉揉少年的头，用难掩难过的语气说道：“有时候我其实会后悔，把你带回来是不是错误的选择，但到今天为止我身边的人基本都被坏人带走了……我只剩下你了，哈夫丹。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哈夫丹抬眸，青色的眼坚定而认真：“我会的。大人，我永远不会离开您，哪怕您不需要我。”
“不，我需要你。”林华眼睛微弯，紧接着认真道，“以后我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危险，会有很多需要保护的时候。……哈夫丹，你要努力训练，你一定要成为宫廷卫队的一员，这样你才能帮到我。”
哈夫丹点头：“我明白了。”
林华闻言，心情终于沉静下来，他的眼神复杂起来，指尖蜷起，嘴唇微动。
哈夫丹见状主动开口，眼神诚挚：“大人，就这样利用我吧。没关系，我不会难过，只要我能帮到你就够了，所以您不用愧疚，都是我自愿的。”
林华的心仿佛被这句话烫到，瑟缩了一下。他没有再说话，抿紧唇转身慌忙抛下哈夫丹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之中。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才响起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林华背靠着门板，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汹涌的疲惫将他包裹，仿佛要将他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你看，伊尔明不会相信你。”
那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如同得意的小人炫耀着自己的胜利一般。
林华身体微僵，慢慢放下手，眼睛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深。
“经历了这么多次背叛，亲眼目睹了那么多人替你去死，现在曾经最相信你的人也对你产生了质疑。”
“林华，你还有什么理由挣扎？”
“放弃吧，你只要放弃，这一切就结束了，你就不用再背负这些痛苦了。”
“所以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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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林华为什么不愿意放弃？
（答案下章揭晓，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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