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的语气肉眼可见的失落，但娘亲都这么说了，他没有办法辩驳什么。
船在海面上还算平静地行驶。
姜池鱼坐在一侧，一夜未眠，她摸了摸心脏，从找到霍靳那一刻开始，她总感觉自己慢慢变得缥缈起来。
一眼就能看到未来，她快死了。
“娘亲，娘亲？”
耳畔是苒苒急促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吵得她被迫睁开眼睛。
“怎么了？”
“吓死我了。”苒苒轻声道，“我居然在娘亲的身上，嗅到了食物的气息。”
“……”
姜池鱼早就明白了自己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带了一些死人的气息，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娘亲，你……”苒苒突然开始哭，他死死的抱着姜池鱼，哭得动容，“我不会让娘亲有事的。”
“乖，我不过是你栖息的一个港湾，人生的旅途都是短暂的，乖，不要哭。”
姜池鱼在那一瞬间，真的有了当母亲的感觉，她在担心往后苒苒会如何。
但他如此强大的怨婴，能庇护自己，不太会被谁牵扯。
姜池鱼自然也会放心，可如今想起来：“唉。”
苒苒自从这之后便沉默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姜池鱼慌忙推开那扇门，看到大祭司倒在地上，他身上多处被抓伤。
也不过片刻之际，姜池鱼的眸色沉了沉，上前去看，那具鲛人还在，没有复活的痕迹。
“你怎么了？”姜池鱼把人扶起来，幸好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根本。
男人连连咳嗽，他指了指窗户：“有……有鲛人。”
“不可能。”姜池鱼轻声道，“不是早就灭亡了吗？再者说，唯一可能的只有她，她没有被复活。”
“是真的。”大祭司压低声音，“就是鲛人伤我，在我开启复活秘术的时候，他将那颗鲛珠泪偷走了。”
大祭司身上的伤口，清晰可见，那些抓痕特别的明显，他说是个男人，与之前遇见的都不一样。
姜池鱼听完，去到窗户前看到了湿漉漉的痕迹。
知道有人逃离。
她又想起那天夜里进了她房间的那个掐住她脖子的人，难不成那就是幸存下来的鲛人。
姜池鱼走到那边，低头闻了闻，很腥的味道，就是从海底爬上来的。
她替大祭司处理了身上的上口字：“那可难办了。”
“怎么？”大祭司捂着伤口，“你不是能追踪那颗鲛珠泪吗？”
“不能啊。”姜池鱼扯了扯嘴角，“他将东西偷走了，我还怎么把东西找回来呢。”
大祭司一下子急了，想站起来，但身上的伤口实在斑驳的很，他疼得快要晕厥。
姜池鱼皱起眉头，看着伤口上的藻类，还有那种绿色的痕迹，又问道。
“你确定是鲛人，对吗？你看到了？”
“当时屋子里有些暗，我没有看的太清楚，但他身上都是鳞片，跟……”
大祭司停了下来，脑子里开始捋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太过着急，什么都没有留下。
姜池鱼说这件事情难办了，起码肉眼可见，追不回那颗鲛珠泪。
“那怎么办？”大祭司的声音沙哑，情绪激动不已，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
姜池鱼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只是可惜你了，不能复活这个鲛人族的圣女。”
姜池鱼看似句句扎心，但她的余光却一直落在窗外。
她闻到了那股浓重的海腥味，很浓，她的嗅觉一贯很敏锐，只是大祭司不曾发觉罢了。
那味道逐渐靠近。
“你是鲛人一族的罪人，连这唯一的赎罪机会都没了。”姜池鱼继续道，“唉，我知你心中所想，死在圣女的手里，也好过这样无力吧。”
“求求你，帮我。”男人高大的身躯，一瞬间倒了下来。
大祭司在姜池鱼的面前跪下，没了从前的骄傲，眼眸之中全都是卑微。
姜池鱼有些惊愕：“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没办法将它找回，你不必这样对我。”
“再想想办法，这是我最接近复活她的一次。”大祭司激动不已。
可又有什么用呢。
结局早就注定了。
姜池鱼从那里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看着桌子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已经闻到了那股气息。
“出来吧。”姜池鱼眸色沉了沉，“我早知道，你在。”
那抹身影从窗外进来，身上湿透，全是鳞片，但他不是鱼尾，而是脚。
双脚站立的，这是鲛人吗？
姜池鱼没有见过活的鲛人，那圣女是第一次见着鲛人的身躯。
显然眼前这一位，不像是。
他的手里拿着鲛珠泪。
“这是我的东西，你之前找到我，也是因为这个吧？”姜池鱼被这人偷袭过一次。
那晚的记忆很深刻，男人张了张嘴，他说不出话，但眼睛之中写满了期待。
他将鲛珠泪交给姜池鱼。
“你想复活圣女，对吗？”姜池鱼追问道，男人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而今一切都明了了。
姜池鱼轻声道：“其实我刚才是故意跟你说那些的，故意引你过来，但是结局无二，只有他能复活你的圣女，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鲛珠泪在他的手里，还是有些用处的。”
男人点点头，将东西留下之后，转身便投入了大海。
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姜池鱼站在原地，有些摸不清楚这个人想要做什么。
但她拿起那颗鲛珠泪，去找了大祭司。
“你从哪里拿到的？”大祭司欣喜若狂，“是他回来了对吗？”
“嗯。”姜池鱼将东西留下，“复活吧，不管什么结果，我希望你自己能承受。”
大祭司身子紧绷，浑身都在颤抖，那些记忆涌上心头。
他应该明白，复活圣女，以为着把自己的生路堵死。
“我想过许多年，也想过无数种可能与结局。”
大祭司说他寻觅了那么多年，从前那颗鲛珠泪，是圣女落下的绝情泪。
是对他的痛恨，也是对爱的绝望，但这一颗，并不是。
“去做吧。”姜池鱼就坐在这边，“我在这里守着你，我一贯喜欢听别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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