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心都凉了。拔凉拔凉的。
我不理解：“暮长歌……”
“你的临终遗言，居然是骂我？”
2.
为什么！？
3.
暮长歌又在笑了。
他越是笑，越是流得满身的血。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逐渐失去生命。通身都渐渐变冷、趋于冰冷。
后来我才明白：【暮长歌早就知道自己要死。】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即便活下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找我。……很可能需要很久很久，更有可能永远不会回来。总之，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说，他很怕我忘了他。】
【他又说，他更怕我忘不了他。】
……
4.
暮长歌的血流了满地。
他靠在我腿上。一边濒死，一边在他的心中，默然不语地沉静想到：
【临死之前，最后说几句半假不真的谎话，气一气师尊。……让他生气。让他以为我不喜欢他。……起码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
【只要能让他别太伤心，就好了。】
5.
【寒心，】
【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你了。】
6.
“……”暮长歌渐渐停止了呼吸。
在他思维消亡的最后一刹那，往事桩桩件件、如同走马观花一般、飞速的拂掠而逝，不为他滞留一丝一缕的希望。
他的心脏逐渐僵死变冷。在心跳失去韵律的最后一刻，暮长歌几乎丧失了强撑出来的笑意。……他笑不出来了。
他想：【萧寒心，方才的那么多话里，其实，只有一句是真的。】
【自恋狂。】
【超级自恋狂。】他一本正经地在心中想到，【又狂又自恋。】
只有这句是真的。
其他的，都是假的。
……
7.
【寒心，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大白痴。】
暮长歌意识涣散地想到：【我最讨厌你四处撩拨人。一不小心，甚至都撩拨上了我这种不人不鬼的肮脏东西。可是，你竟然还是不知悔改、不知回头。】
【真的。】
【寒心如此聪明，又如此的大白痴…】
“……”在心跳消逝前的最后一瞬间里，暮长歌既冷淡、又缄默决绝的轻声低喃道：“我其实不是讨厌你。是讨厌喜欢你的我。”
他的声音太轻，轻得一阵风吹、就消散殆尽。使我根本就听不清：
“萧寒心，我好喜欢你。”
8.
【我发誓，】
【我会用我萎坏枯燥的无趣生命，全心全意的用力爱你。】
【我会全力以赴。哪怕苛求我、要求我用双手献上我腐烂恶心的器脏，和流出红黄脓液的灵魂——我也依旧厚颜无耻、贪得无厌。诚惶诚恐地荣膺此任。】
……
【我发誓，】
【我会奢侈糜烂地永远爱你。爱着你的所有一切。爱你的可爱柔软、爱你的温柔善良。】
【我会用我的全身上下，每一寸、每一块、每一分、每一毫。每一处黑色朽烂的腥臭血肉，都会被我用来卑劣地诉说。诉说一份不堪入目却永不熄灭的爱意。……我卑微不已地恐慌承认：我爱你。】
……
【寒心，我爱你。】
……
【我承认爱你。我发誓爱你。】
【我爱你每一瞬间的模样。爱你每一刹那的放纵。爱你每一时每一刻的肆意不羁、骄傲似阳、却又如风过境。】
【我发誓……】
暮长歌用尽了他生命里最后一丝的思念和眷恋，带着满怀期冀和欢欣的依恋、带着缱绻如绸的不绝爱意，……
……以及，疲倦懒怠的涣散思绪。
在最后一刻，他精疲力竭地想到：【我发誓我只爱你。永生永世，只有爱你。】
【万世转瞬枯灭，】
【有你方为人间。】
9.
“活了亿万年的天道，无穷无尽、无情无欲。它海枯石烂。它沧海桑田。……”
暮长歌心里暗嘲：
“……活了那么久的老匹夫，”
“它又怎么会懂，恶犬对仙人的贪恋？”
10.
是攀附仙尊的恶宠，是被亲自栓上链条的烂犬；是得到偏爱的疯子，是亲手抚慰的幼兽；……
……他活着，就是为了能够再得到他的爱、再得到一丝一毫的疼惜和偏心钟爱。
“天道高傲冷凉，又怎会明白。”
暮长歌极度濒死地轻喃：
“寒心……”
“我快死了。我喜欢你。”
11.
喜欢得快要死掉了。
12.
暮长歌在他生命里的最后一刻，反反复复，不断不断地说着“寒心，我爱你”。
可是，他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连唇瓣都动弹不了，连语调都再说不出口。我听不懂他的话语，也听不到他的爱。
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
我只是看着他，看着他唇角含笑、仿佛带着些许报复般的意味。仿佛他完全不喜欢我。……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生命微弱、气息低靡。却根本治不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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