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讹上广平侯这事,就跟平地一声雷似的,不出两日功夫闹得满城皆知。郑家和刁家的人都积极造势,刻意把事情闹大,想叫所有人都知道广平侯手上沾了人命。广平侯府也不甘示弱,知此事捂不住,若是藏着掖着,岂非显得自家有亏欠,索性摊开在太阳底下,所以柴侯府上的家丁也轮番跑出去满大街宣扬,咬死郑守让拿命讹人,侯爷手里有大夫和仵作瞧过的验尸证据,行得正,坐的端。
顺天府收到诉状后的第二日,郑刁两家全部的人又齐聚顺天府公堂,都知府尹曾强闯侯府拿过人,为大拨的商人成功讨过债,此时尹氏和刁家人明摆着等不及了,都要求府尹上侯府拿人,郑守兵便陪同前来给郑刁两家人壮胆。府衙大人坐在堂上,郑刁两家的人地上跪一拨,郑守兵则带个随从站在一旁,因不是请来的旁诫官员,府尹大人也没请郑守兵坐了。
这日情形叫府尹看着都震惊,昨日一只疯狗,今日一群疯狗,刁氏一身衰绖上府衙,哭的形如枯槁,刁老头倚老卖老张嘴死要银子,这都不算什么,关键刁氏的几个妹妹疯吵程度与尹氏都不分高下,真是高手在民间。
府尹大人听堂下吵的狗蹿鹅嘎,哭的烫猫揍鸭,一句话也不说,等下面人吵够了,哭累了,渐渐停下来了,府尹大人要开口了,平静道:“你等诉求本府已经听清楚了,不过这郑守让乃是死于心疾,事发之时,广平侯请了多位大夫和仵作检查过,也都写了验尸凭据,传来与本府验看过,本府还特意传唤了先前为郑守让治过病的大夫,大夫们皆言郑守让对本人的病情十分清楚……”
“府尹大人!”府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郑守兵打断,郑守兵一个官场上混的怎么也有两下子,再说广平侯府这两日在外四处散播消息说有验尸证据,郑守兵早就想过所有的应对之策,此时镇定自若,接口就说:“舍弟有心疾不假,但这并非绝命之症,若那日广平侯不曾主动上门把人接走,舍弟好好在家待着便不会有事,众人皆知我们郑家与广平侯府并无半点交情,广平侯身份尊贵,怎么突然对我胞弟一介草民这般殷勤,其中岂能没有不可告人的缘故,再者说,舍弟人是死在广平侯的马车里,当时车中并无其他人,舍弟病发时如何救治,还不是广平侯爷拿主张,当时侯爷趁舍弟发病之危,拖延不治,任由舍弟发病死去,如今死无对证,广平侯大可一赖干净,仅凭几份验尸证据,只能说明舍弟死于发病,绝不能证明广平侯无蓄意杀人之嫌,府尹大人身为父母官,可不能光向着有权有势的说话。”
郑守兵这番话叫府尹大人听着都有些佩服,不过府尹大人知道这事儿有的吵,又没决定马上结案,此时便问:“郑监正,你说广平侯对你胞弟殷勤是有不可告人的缘故,本府倒想听听,广平侯他图你郑家什么?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故?”这话很难听,府尹思及老婆被这对贪财无耻的夫妻折腾两年,也是气头上说的,因为这些说广平侯的话,原本还是郑守兵为自己准备的,当然,也得问问,是不是广平侯操办朝廷宴飨时需要上林苑监的帮助。
郑守兵立刻反击:“府尹大人,我敬您一声大人,可刚才的话不该你来说,广平侯手上沾了人命,你还要帮他问问我们郑家有什么可图的,那若是贼寇杀了普通老百姓,你是不是还要替贼寇问问老百姓,他们有什么值得人杀的吗?”早就准备好的话,自然一套一套的滴水不进。
“你既然说了广平侯找你舍弟一介草民是有不可告人的缘故,本府当然得问问你知道些什么缘故,若这不可告人之事是你臆想的,就不必拿来公堂上说了。”府尹立刻接话,刁民见过不少的府尹大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问住。
郑守兵又道:“舍弟是位古董商,广平侯又素爱收藏,若是广平侯看上舍弟的相宝之能,舍弟只是不肯屈于侯府之势为广平侯办事,因此惹恼广平侯,被广平侯借发病之机间接害死,也不无可能。”
府尹大人见这郑守兵还真是挺能扯的,果然有银山引诱,什么样的潜能都会被激发出来,好在自家没被讹上,不然等郑家说出准备了两年的哭惨讹诈话,还不得怎么的诛心,于是道:“郑监正,你说郑守让不肯将他作古董商的眼力活为侯府所用,遭广平侯暗害,你有何凭据?公堂上别净说些恶意揣测的话,柴侯府还认为是你们郑家财力困弱,所以不惜叫重病在身的郑守让以死讹诈,在本府看来,侯府所给的证据还充分些,你们要是再说些无凭无据,污蔑上官的话,本府可先问你等污蔑之罪。”
郑守兵见机暂时收口,这会儿换尹氏出来表演,尹氏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与老三守让有多亲,平日里是如何如何的照顾守让,只要守让活着,哪怕一辈子把小叔子当儿子养着都成。尹氏一哭,接着满堂都哭,刁家人也纷纷作证大嫂人有多好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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