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自习刚开始，柳叶兰和陈小芳将课桌搬到教室外走廊上学习，郭家宝也跟着搬了出去。
沙志转过身子，对着右边已经空出了很大一块地方的方向，默默地背诵着历史教材。
当例行巡视的死胖子离开后，沙志也决定将课桌搬出去。当课桌搬到门口后，招呼坐在左前方的郭家宝将他的课桌往旁边挪一点。
郭家宝随即将课桌往左挪了一点，但兴许是心血来潮，也许是被打扰后有点小心情，直接将课桌搬到了柳叶兰和陈小芳的左边，靠着教室的前门方向去了。
沙志将课桌搬出去，但没有像柳叶兰她们那样靠近栏杆，而是稍微靠后了半个座位的距离。他不想后背对着教室后门，又稍微将课桌往左挪了一些，于是他的课桌就离柳叶兰很近了。
柳叶兰左边的陈小芳本来与柳叶兰相距只有一米左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发现沙志往左挪后跟着将她的课桌也往左挪了一些。
仿佛有点感应，坐在最左边没有抬头的郭家宝再次将课桌往左挪了一些。
柳叶兰没有动，手里一直拿着政治教材，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看着。现在沙志和柳叶兰的课桌已经很近，沙志甚至可以看见柳叶兰手中教材上的字迹。
因为昨夜宿舍中的一声雷，沙志已经不再控制的行为，悄悄地大胆地在后面观察着寻思着。
虽然前天黄昏时分王雨杰说出了让他去追的话语，虽然之后是周末，白天晚上都见着柳叶兰，他反而再没有与柳叶兰说过一句话，互相对过一次眼，但眼下不同了。
不确定前面的女生有没有发现正在被偷偷地注意，但为防止被其他人发现，沙志特意将身体微侧着靠近课桌的右边，将左胳膊放在课桌上，右手拿着历史教材放在左胳膊上。假如发现有人注意到的话，他将随时而迅速地将手中的书移开。
过了一会儿，装模作样看书的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郭家宝。郭家宝正双手捧着本书很认真地背诵着，一点也没有东张西望的迹象。
沙志转而拉近目光观察陈小芳。陈小芳的左手放在不知道什么书上，右手拿着支钢笔，面朝着左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沙志将目光再次回拉，落到了身边的女生身上。此时的柳叶兰，正右手托腮看着放在课桌上的书。
沙志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但清晨柔和的光线射过来，落在她乌黑的秀发上，落在她微丰的侧脸上，落在她水绿色的外衣上……一切都显得那么柔和而温馨。
柳叶兰的身子动了一下，跟着又将头轻轻晃了一下，那一束乌黑的马尾也随之轻轻移动。
此时此刻，在沙志已经变得非常温柔的眼神中，其它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沙志偷偷地看着身边的女生，时间一长自己也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将目光移向栏杆上方的天空。
太阳刚从东方升起，前方的天空中仍然是一片深蓝色，五彩朝霞却已经出现了。
不知不觉中，天空已经明显地亮了起来。
沙志如何还能安静地欣赏，随即用历史教材的书脊轻轻敲了敲柳叶兰课桌的椅背栏杆。
当柳叶兰回头时，沙志将课桌迅速移近栏杆与柳叶兰差不多平齐，问：“在看什么呢？很认真的样子。”
柳叶兰右手将正在看着的英语教材拿起来向沙志晃了晃：“英语。清晨背背单词背背课文，应该是很有好处。”
就在沙志看天空看云彩的时候，柳叶兰已经把政治教材放下开始背英语了。
沙志之前确实有点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柳叶兰换书的动作，于是说：“一会儿前才见你在看政治，怎么一下子变成英语了？”
柳叶兰瞟了一眼沙志，嫣然一笑：“原来有人在偷偷地看人学习！”
“这还要偷看？一转眼就知道了。”
“不偷看怎么会知道？一定是偷看了，而且，你不会是经常偷看别人学习吧？”
“怎么会？即使看，我一定是正大光明地看。”
“正大光明？”柳叶兰眼珠一转，“好，我问你，陈小芳现在正在看什么书？你肯定不知道。”
陈小芳大概在两三米处，并不远，但因为陈小芳用右手肘支在课桌上，面向着左边，沙志完全看不见陈小芳正在看的是什么，但肯定不能承认不知道。心想既然柳叶兰在看英语，陈小芳也很可能在看英语，于是说：“那个，英语。”
“瞎说了吧，不知道还在硬编！人家一直看的是地理，这下没话说了吧？”
沙志正要站起来看陈小芳到底看的是什么，柳叶兰又开口了：“不要如此关心她嘛，她只不过是看看地理而已。不用站起来了，相信我的话就好。”
沙志没有站起来，看着柳叶兰的一双清澈的眼睛，两丸黑眼珠灵活地在眼眶里转着，脑中不由想起了《老残游记》中的“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又有些痴了。
“相信我了吗？”柳叶兰笑着说。两条柳叶眉往上飞，一对秋波仍如水般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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