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羡慕她了。”西夷歌姬忽得失神说着。
李员外当时并没有在意。
李员外不是第一个送她牙齿制造的信物的，但却是第一个来为她赎身的。
西夷歌姬说，她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定情信物时，确实很感动，但后面收到得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而对于李员外赠送信物时候的“泪流满面”，她宣称也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年轻的李员外备受打击。
他离开了金陵，
回到了青山镇。
后面，在家中父母的安排下娶妻生子，生活也就一直这样过了下去。
再然后二十多年过去，妻子去世，女儿长大，李员外的家业也是越来越大。
他再也没去见过金陵城里的那名西夷歌姬。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全然忘记了对方。
直到前段时间，一封来自金陵的书信，打破了这样的宁静。
书信是那名西夷歌姬写给李员外的。
西夷歌姬要死了。
她希望自己临死前、能够再见一面李员外。
她说自己见过无数男子，但唯独只爱过李员外一人。……从他准备为她赎身的那一天起。
李员外仰面长叹一口气。
他以为自己全然忘记了，但却依旧还是忘不了。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去了金陵。
只不过李员外终究晚到了一步，西夷歌姬早已经死去，并且尸体随意地丢弃在了金陵城郊外的乱葬岗。
李员外内心有些疑惑，纵然是容颜逐渐老去、昔日美貌不再，但以她当年的盛况，也不至于如此凄惨才对。
他找到了西夷歌姬的尸体，安葬了她，并在她的墓前，待了许久。
这期间，李员外从旁人口中得知，这西夷歌姬近二十多年来的生活并不好过。
从二十年前的某一天起，这位揽月楼当红头牌歌姬，便是突然决定不再接客了。
没人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但在这寸土寸金的金陵城，花钱如流水。
即便是西夷歌姬这样前半生赚了不少钱的高等歌姬，在金陵城里，一旦失去了金钱来源，也是难以支撑的。
李员外闻言，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年轻时候要求对方不再接客是如此的幼稚且不现实。
他在想，她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来告诉自己，她并没有错。
也或许，她是想告诉自己其它的东西。
她太过于要强、从不肯服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如此。
时间流逝。
李员外最后又动身回到了青山镇。
但也是从李员外离开金陵、到达青山镇的那一天起，李府之内，便是每到深夜三更天时，总会有女鬼凄厉之声响彻不绝。
李员外的女儿，也是在那几天开始昏迷不醒的。
……
李员外讲完，整个人也是颓废地坐下。
陈玄奘念了一句佛号，“世间之事，阴晴圆缺，总是难以十全十美。”
李员外怔怔询问陈玄奘，自己当初是不是错了。
陈玄奘回应，“对与错，并不是绝对的。你没错，那位西夷歌姬也没有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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