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孟婆像是十分惊讶于眼前之人的现身，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恭敬。
“昔年北冥帝君家的那两个小家伙闹得老夫不得安生，老夫自然要另找一个清净之地，所以，老夫这才厚着脸皮来这里讨了份差事。”
老卒笑道：“这不，听说今日来人来头不小，上面特意命我这把老骨头走上一趟。”
“原来如此。”
孟婆了然，似也回想起那段往事。
说起来，当年楚霸王和北冥帝君那位独自掀起的闹剧，也和身旁这位道子有关。
“既是如此，那这位道子就交给您了，奈何桥不可一日无主，老身先行告退。”
孟婆倒也心宽，并不多问，欠身一礼后，便是转头经由来时的那道门户离去。
“你便是那位当今风头一时无两的三清天道子？”
老卒从腰间解下一个黄皮酒葫芦，用手握住葫芦嘴擦了擦，目光则落在了古夜身上。
“正是，不知前辈名讳？”
方才孟婆的神色变化，古夜看在眼里，知晓来人身份并不一般。
尤其是当他放眼打量眼前这位老卒之时，更是不由地有些心惊。
第一眼看去，此人似乎只是真神修为，神火孱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再一眼望去时，那神火竟是变得热烈起来，体内像是蕴藏着一座汪洋大海，深不可测。
而且，不知为何，此人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老夫周念，客气一点的，称呼一声周老，冒昧一点的，叫老夫一声周老头也未尝不可。”
老卒笑了笑，拎起黄皮葫芦，便是将葫芦嘴送入口中。
葫中似乎所剩酒水不多，一口而已，便是饮尽。
老卒随即吧唧吧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而后便将目光放在了古夜身上。
“请！”
古夜心领神会，取出一盏琉璃壶。
“嘿嘿……你这小子眼力见不错。”
老卒见状，咧嘴一笑，也不客气，伸手便将琉璃壶抓来，同时又感慨道：“此地确实清净，可这大地狱之主不食酒肉，难觅佳酿，你这酒壶看起来不错，里面的东西应该不错，可惜所剩也不多。”
琉璃壶透彻，壶中酒水不过小半壶。
以老卒的酒量，怕是要不了几口就能饮尽。
谁知就在第一口入喉之时，老卒却圆眼一瞪，竟是僵在了原地片刻。
古夜笑道：“如何？此酒可合前辈口味？”
“好酒！好酒！一口入腹，似如长生一日游。”
老卒回过神来，赞叹不已。
他连忙追问道：“小友，此酒唤作何名？”
“前辈果真是酒中伯乐，与前辈所言一致，此酒之名正是长生游。”
古夜回道。
昔日他第二次登临微末山，微末山灵便是赠予他这么小半壶长生游，源自那位长生天尊，助他听经悟道。
他却并未喝完，所余皆是带下山去。
“长生游……不错！很不错！这名取得绝佳，酿酒之人怕也非寻常人物。”
老卒周念连连点头。
“据说，此酒酿自长生天尊，酒材取自蓬莱仙山的一口仙泉。”
古夜道。
“长生天尊？”
寻常人物听到此名，多半会大惊失色，周念却只是怔了怔，“嗯！也确实是只有那等人物才能酿制出此等美酒，说是仙酿也不为过。”
而后，他看向古夜，笑道：“你倒是客气，那长生天尊是第一代道子，你是第三代，尔等都是道祖的门生，按照这层关系，你大可唤他一声师兄。”
“长生天尊何许人也？在下何许人也？实在不敢高攀。”
古夜谦逊道。
“呵呵……谦卑过度并非好事，那位长生天尊也曾登上微末山，聆听道祖讲经，却未能修成先天神灵之位，论起天资，你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卒呵呵一笑，虽身处这阴界大地狱，却像是通晓九天之事。
对此，古夜只是笑而不语。
“话说回来，此酒来头如此之大，实为世上不多得之物，小友如此舍得？”
周念低头看着琉璃盏，似也知晓此酒珍贵，一口过后，不再多喝。
“晚辈已是这笼中之鸟，莫说何时能够重见天日，这一条性命能否保住，都还是个未知之数，已与死人无异。”
古夜道：“既是死人，何必暴殄天物，不如赠予前辈这等善于赏酒之人。”
“既知如此，来前为何不试作搏命，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
周念将琉璃盏珍重收起，摇头笑道：“此非你心中所想。”
“哦？前辈认为晚辈心中想的是什么？”
古夜讶异道。
周念转身朝着大地狱深处的无边烈火走去，反问道：“你可知阴界为何要留你当作质子？”
古夜想了想，跟上回答道：“质子二字，实为威胁的筹码。”
“那在你看来，将你留作质子之人，想要以你威胁何人？”
周念边走边说。
“晚辈虽为道子，但也只是有名无实，天下道门也并非上下一心，光是一个三清天的道教便分为两大派系。”
“所以，以晚辈作筹码，想要威胁整个道教尚且艰难，何谈动摇整个神界？”
“晚辈身后，不过牛首宗和龙墟两座靠山。”
“但在名义上，晚辈并非牛首宗弟子，即使没有我，牛首宗亦有他人承袭两脉传承。”
“唯独龙族，而今势弱，老一辈仅有龙公苦苦支撑，振兴龙族的希望自然也就落在了年轻一辈头上。”
“晚辈不才，虽不足以与诸帝比肩，但勉强也算作当世龙族年轻一代的中流砥柱之一。”
“其次，听闻太古末年亡秦一战结束后，龙公前辈陷入长眠，龙墟则落在阴界一处名为葬龙界的地方，由昔日的太古大商保全了当时余下的龙族血脉。”
“但自龙公前辈苏醒后，选择带领龙墟脱离阴界，而今在外界看来，龙族举棋不定。”
“此番阴神相争卷土重来，阴界或许有一些人，想要逼迫龙族做出决定，向阴界倒戈。”
古夜细致分析起来，最后得出结论，“因此，阴界要威胁的正是我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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