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想起叶青竹，想起许多朋友。
如果到最后，他们一个个的离开，拒绝被复活，拒绝这种被圣阶主宰生死的人生，该怎么办？
“他们是你的朋友，你不会为了自己的快乐，让他们一次次复活吧？”
女帝看向林渊，似乎已知道了答案。
“嗯，如果他们不愿意，我没有理由将他们一次次的复活，这其实是一种折磨。”
林渊明白，这样太残忍了，和那些妄图主宰一切的人毫无区别。
“没错，这样的话，你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们全部陷入永久的沉睡，而你也将孤身一人。”
“我也一样，为此，我不得不去尘世之中再寻找新的朋友，新的能够有望成为第九境的存在。”
“骄傲如我可不会因为一时的得失就失去寻求第十一境的野心。”
“又是一个个纪元过去，尽管我尝试封印自我，为了创造新的盛世，一次次从零开始，可当那些朋友一一失败。”
“当我也逐渐厌倦都没有看到第十一境的影子，当我厌恶了时光，厌恶了这场游戏。”
“我明白，在这个世界，圣阶已不再生命，我们注定会孤独，却不会终老，甚至连自己都无法瓦解自己！”
“我们何止是不死不灭的永恒，我们是不该诞生的怪物。”
“圣阶拥有了一切，如果真的有第十一境，那么就该是什么都没有。”
“可是，那该称之为什么境界？无境吗？”
“该死，我在那一刻绝望，开始尝试了结自己，说真的，我尝试了几百万种毁灭自己的方法。”
“没有一次成功，圣阶不可毁灭，我们就游荡在岁月之外的幽灵啊！”
补天大帝目光之中充满了悲凉。
这种痛苦并非因为失去了所有，恰恰是因为没有遗憾，什么都不会失去，却被囚禁。
这种囚禁是孤独，是在应有尽有之中化为虚无，时光无法束缚圣阶，但是孤独可以。
“哪怕再绝望，文明也不会毁灭，因为我们是圣阶，永恒的存在。”
“可那些试图想要一起永恒的却最终离开了我们，他们也不会死去，可他们无法与我们同行。”
“那些亲人，爱人，挚友，他们最终都与我们形同陌路。”
“岁月打败了一切，无法打败我们，却将无敌与寂寞砸在我们的脸上。”
“这就是圣阶，我们在最强的境界，更上一步将一无所有，可那是我们永远无法踏入的境界。”
无法踏入？
应有尽有的痛苦。
林渊听闻这一切，只觉得有些疯狂，就仿佛有一个人在大街上说着：“这个世界是假的，你们全都是假的！”
可笑吗？
所有人都会将其视作疯子，没有获得成功而发疯的疯子。
圣阶不同，他们能把握住一切，却再也无法把握自己。
最终。
他们演化为另一种存在，不在乎生命本身，不在乎万物。
正如长生大帝所说，圣阶不是人类，不是始祖，但可以三足鼎立。
“就这样吧，别去挣扎了，毫无意义，那些该做的事情，我都一一尝试过。”
女帝笑容之中充斥着悲凉。
落在林渊眼中，就好似有一天自己也在无尽时光之中忘却自我。
会结束吗？
生命的终结，忘却，最终一无所有。
“如果第十一境界是无境，那我该将其称之为无转，也是可以试一试的。”
林渊看向自己的双手，对于这传说中的境界格外向往。
“哈哈哈哈！先要拥有一切，在一无所有，真是有趣，太富有挑战了！”
“你们做不到的，让我来做！不就是寂灭吗？”
“大荒不也尝试用无法纪元，灭世大劫来结束所有。”
“我未尝不可，圣阶不够，那就成为大荒，成为诸天万界！”
林渊没有被补天大帝的言辞打动。
什么拥有一切就无法失去，太可笑了。
“你在自己的时代之内，你和曾经的我们一样自信满满，这很正常，孩子。”
补天大帝不会责怪林渊狂傲，每一个圣阶都很狂傲。
否则他们就无法成就圣阶。
既然林渊在自己的时代之内，他们身为同类就不会去责怪，只会等待。
等待一个新的同类诞生，等待一个新的圣阶陷入孤独，等待三足鼎立那一天出现，从此就这样坐看万古。
“前辈，你的嘱咐至此，还有别的要交代吗？”
林渊听到了一个故事的开始到结束，很完整，甚至听到了一个故事结束之后的故事。
当大团圆的结局等来破灭，又该如何收场。
女帝都告诉了林渊。
星辰大海之中，心灰意冷的补天大帝踏出尘世，与血魔始祖分割，从此站在岁月长河之外。
这个世界结束了，也寂灭了。
新的时代会来临，新的九转，新的十转也会出现。
可是与她无关，人总会有厌倦的一天，一切事物皆是如此。
或许人活百年再好不过，更漫长一些，哪怕见到他人生死都不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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